第18章 18_在下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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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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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宇虽大,但陆陆续续挤满了人。

  季又礼身着绛红色的官袍,左右逢源,笑得如沐春风,如同往日一样,得到了众位朝堂官员的关怀和欢迎。

  但她知道这些人的笑是假的,阿谀奉承是真的。

  一旦见到形势不对,这粘腻得像是泥巴一样的人瞬间就会变成泥鳅一样溜走,装作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样子。

  就如同,当年父亲被刺,满门被灭后的荒凉。

  沐王府虽然在云南得势,但毕竟这里是离云南十万八千里的京都邺城,是众多贵族世家聚集的地方,他们瞧不上来自于蛮荒之地的木夏,更忌惮她即将得罪连皇帝都不敢得罪的福王以及在福王背后的太后。

  大豫朝真正的掌权者是太后。

  福王是太后要扶持用来平衡皇权的傀儡。

  郡主在挑战傀儡,在挑战太后。

  聪明人自然要趋利避害,离郡主越远越好。如果郡主足够聪明,便会知难而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屡次碰了钉子之后反而做出要迎难而上的样子。

  众位朝臣纷纷在心里怀疑,今日的沐王府郡主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是会乖乖接受三司会审的结果回到云南去,还是要据理力争,在满堂的嘲讽中落败而归。

  季又礼在和兵部的人交谈过程中,目光不禁越过面前之人,飘到了稍远处的那抹紫色的身影上。

  她是这偌大的朝堂之中,唯一光明正大地站在殿上的女子,也是大豫朝百年来的唯一。即便是太后,也只是垂下帘子躲在幕后,而沐王府的郡主却可以堂而皇之以女子的身份,以朝廷命官的身份立于一群歧视她的男子之中。

  木夏似乎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偏头朝着季又礼这边望去。

  略一蹙眉,心道这人为何一直频频望着自己?难道哪里出错了?

  直到小皇帝穿着明黄的龙袍上殿坐下,直到若隐若现的珠链之后出现了太后的身影,朝堂才恢复了秩序和安静。

  木夏感觉到了来自于太后的威压,这是上位者带来的气势,仿佛有千钧重的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压得甚至无法直视太后。

  但木夏从无畏惧,她相信今日所做乃是正确的,父王说过,若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一定要争取到底,拼命到底,这是沐王府的家教,这是他们的信仰。

  所以不管如何,木夏一定会为三千将士讨回公道。

  不惜一切代价。

  等繁琐的参拜结束,木夏准备跨出队列讨要个说法,却一直被人阻拦。

  不是兵部说了东边的灾情,便是御史台弹劾某位官员云云。

  直到半个时辰过后,都未曾见到这群官员将要停歇的意思。木夏安静地等待时机,在一个官员总算讲完了冗长的事项后,她垮了半步出去,却被另一边一个人抢了先。

  是大理寺卿。

  只听他道:“启奏陛下,沐王府郡主弹劾福王抢占军功一事,大理寺、刑部和礼部已经进行审理,微臣将审讯结果呈报给陛下。”

  小皇帝启坤的表情被帽檐上垂下的九条璎珞遮掩,略一垂头,便听见璎珞清脆的碰撞声响。

  小皇帝说道,“爱卿请说。”

  大理寺卿继续道,“经过审理,虽然郡主提供了一些证据,但是这些证据并不真确,因此微臣和刑部以及礼部商议之后,决定驳回郡主所奏……”

  季又礼听见礼部二字,目光骤然一凝,随后望向站在自己跟前的一言不发的礼部尚书林尚书的佝偻背影。

  老狐狸不肯露面审理,推我出去当冤大头,自己却背地里和大理寺卿商量好了定案结果,大家都知道礼部由我出面,大理寺卿是故意用不清不楚的说法拖我下水,若是郡主发火,自然由我担着,若是太后福王赏赐,那功劳却是他的,林尚书啊林尚书,虽然您快告老了,但不改老狐狸本色,依旧能下得一手好棋。

  木夏一听,绝不退让,立即站出来铿锵有力道,“陛下,微臣有几句话要问大理寺卿。”

  小皇帝迟疑地瞅了眼太后,却见太后微微颔首,于是小皇帝点头道,“准奏。”

  木夏于是转身正对着大理寺卿,气定神闲道,“敢问大人,本郡主明明已经提供了诸多人证和物证,为何说本郡主提供的证据不真确?是何道理?”

  大理寺卿反驳,“郡主所提供的人证,除了云南沐王府的副将之外,那些所谓的抓捕的刺客本寺皆已经带回去审问,只可惜他们在大理寺的牢房之中暴毙,已经身亡。”

  “什么?!”木夏脸色骤变,“你们连自己的人都杀?”

  大理寺卿漠然道,“郡主,你不要污蔑本寺,本寺只是疏于防范罢了,未曾想到这群人会自己灭自己的口。”

  木夏冷笑道,“人在我手里没事,偏偏到了大理寺就出事……”

  眼见着庄严的朝堂变成二人吵架的场所,左相正要阻止,却有人抢先开口了。

  “二位请勿要在朝堂上喧哗,否则应当治罪,一同送入礼部禁闭室反省。”

  季又礼突然插口道。

  众臣都没想到此时此刻季又礼居然会插手,纷纷咋舌诧异,不明白这位无法无天的礼部侍郎要作什么妖蛾子。

  在大理寺卿还在愣怔的时候,季又礼又道,“启禀陛下,微臣曾代表礼部参加三司会审,微臣认为寺卿大人在看管嫌犯的职责上有疏漏,理应治罪。”

  季又礼这么一说,众官员又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你大理寺卿没有找我商议就把案子给断了,还把我季又礼放在眼里吗?这一回找到了你的错处,定要杀杀你的威风!

  这是明摆着公报私仇。

  季又礼果然是个小气卑鄙之人。

  小皇帝点点头,“大理寺在这件事上确有错处,事后自己去领罚。”

  大理寺卿无奈只好领命。

  木夏见季又礼出来帮忙,虽然明面上季又礼在公报私仇,但木夏知道季又礼在帮她出气。可是如今人证已经没了大半,剩下的是自己沐王府的人,没有什么说服力,情况的确不妙。

  木夏继续朗声道,“陛下,虽然没了一些人证,但还有福王的亲笔书信为证,该不会大理寺连这封书信都弄丢了吧?”

  大理寺卿忙道,“书信没丢,但——这封书信是假的。”

  “假的?你说是假的便是假的吗?”木夏挑眉问。

  大理寺卿从衣袖里拿出那封书信,呈交给皇帝,“字迹可以仿冒,这并不难办,这封书信最大的瑕疵在于印鉴。”

  皇帝垂眸一看,问询,“印鉴有何问题?”

  大理寺卿颇为镇定道,“有些人可能不知道,福王殿下曾经摔过印鉴,还请礼部进行修补,但修补之后依旧留有一条缝隙……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晓……”他目光望木夏的脸上一扫,如愿见到了木夏微变的脸色,略有得意道,“郡主提供的这封书信的印鉴上,并没有这一条细纹……由此可见,这封书信是伪造的……”

  “微臣可以证明确有此事,”季又礼又站了出来,在众人再次惊诧的目光之中,淡定从容道,“福王殿下确实曾经摔过印鉴而找礼部修补,正是臣负责经手修补一事。”

  大理寺卿讽刺道,“本寺正要询问季侍郎,既有此事,为何当日在验书信和印鉴的时候,没有发现此事?你是否有意替郡主遮掩?”

  大理寺卿已经敏锐地怀疑到了季又礼的身上。

  左相曹韧在一边冷眼旁观,如果礼部的另外一个侍郎王焕之所言非虚,那么这个季又礼值得怀疑,如果真是如此,她不适合继续留在太后的身边,需要想办法除掉……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指责,季又礼不慌不忙,“寺卿大人稍安勿躁,”她恭恭敬敬地对皇帝说,“请陛下仔细看印鉴的右下角,是否看出什么异样?”

  小皇帝皱眉眯起眼睛细瞧,果然发现了异样,略一沉吟道,“似乎……有一处颜色较深,和别处不同……”

  大理寺卿和左相纷纷一怔,抬头看着小皇帝。

  这时候季又礼从容道,“微臣仔细想了想,那一日在验证书信的印鉴的时候,曾经用手摸过那封书信,然而后来才发现,微臣的手指头上居然有个伤口,流了一点血……因此才不小心将血迹抹了上去,刚好填补了印鉴上的瑕疵……”

  大理寺卿瞠目结舌,“怎会如此巧合……你——”

  季又礼颇为无奈道,“确实有点巧合,但人血和印鉴所用的朱砂毕竟不同,过一段时间会变色,不仔细瞧可能瞧不出来,但好在现在能够辨认。”

  大理寺卿无言以对。

  左相曹韧略感疑惑,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季又礼有意为之?他抬头深深望了眼珠帘之后的太后,但太后没有发话,既然妹妹默许了季又礼的辩解,这代表自己还不能和季又礼撕破脸。

  此人亦正亦邪,深不见底,还需继续观察。

  “一封书信,不足为凭。”大理寺卿依旧坚持道。

  木夏似早有意料,此时此刻还保持着气定神闲。

  她想起那一夜在和季又礼商定合作之后,季又礼和她说的一番话。

  “郡主若要公道,光靠这些证人证物远远不够。郡主切勿轻信任何人,在这里的人都是人精儿,最懂得趋利避害,没有人会讲公平,更没有人会讲义气,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郡主如今在这个朝堂之中,是完完全全孤立无援的……”

  一睁开眼,木夏下定了决心。

  外面的日光已经铺满了大殿前的广场,太阳升起之时,是她木夏议定乾坤之时。

  时机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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