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_我的师妹不可能是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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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钟离雀没有同楚锦聊太多和南宫家有关的话,她学完今日的推拿教习后,便跟楚锦告辞离开。

  回到马车上后钟离雀才悄悄松了口气。

  苏枫问她:“怎么了?”

  钟离雀摇摇头,她只是因为想起那年赏花宴的事,心中情绪上涌,在医馆又只能憋着。

  “二哥,你对楚姐姐印象如何?是我多想了吗?”钟离雀朝苏枫看去,苦恼蹙眉。

  “挑不出差错,但请帖的事让我有些在意。”苏枫沉思道,“再观察几日,宴会的事能拖就拖,不到最后一日别发请帖。”

  钟离雀点点头。

  两人同乘马车离去,站在窗边瞧着这一幕的楚锦轻轻放下扶着窗帘的手。

  她面不改色,拿出听风尺发了一条难以解读的传文,成功发出后,又将手中听风尺碎掉。

  还在斋堂的虞岁就等着看钟离雀走后,医馆这边是否有异常动静,没想到今天还真让她碰上了。

  不是她监控的楚锦听风尺,但消息是从医馆发出去的,需要破解的九流术密文,也不知是哪一家的。

  虞岁将接收传文的位置告诉了燕老。

  燕老这些年跟着虞岁做了不少事。

  他靠着虞岁给的各种情报,和帝都的灰色地带打交道,黑白两边都有涉及。

  虞岁不管燕老如何操作行事,只负责把他需要的消息传出去。

  她唯一一次主动找燕老办事,是两年前截获青阳太子抓捕兰毒组织首领的消息,她和太子的竞争对手六殿下搭线,让青阳太子抓捕失败,放跑了首领,再让燕老帮着六殿下把人抓回来。

  那天正是宫宴,青阳皇得知太子抓捕失败,放跑了他恶心已久的兰毒头领,当场发怒,对太子十分失望,等太子回帝都后闭门不见,让太子在大雨中跪了整整一天。

  虞岁撑着伞站在远处,遥遥望着跪在雨中的太子,悠悠离去。

  事后青阳六殿下带着兰毒组织首领的人头回来,这才让青阳皇龙心转悦,也让六殿下风头大盛,逐渐被陛下重用。

  虞岁除了靠听风尺获取消息和定位,也靠自己的五行光核帮忙追踪和监控,她虽然不能介入九流术士的世界,但在帝都偶尔参与一下权谋争斗,倒也不算太难。

  何况青阳帝都局势本就容易让人浑水摸鱼,青阳皇子嗣颇多,几位能力出众的殿下都对太子的位置虎视眈眈,各家站队,朝臣每年更迭快速,周边诸侯国又常起战事。

  厉害的人物每年都有,所有人都向往帝都的最高处,想要得到更多,又或是保持安稳。

  虞岁有所行动时,燕老会帮她评估,告诉她哪些人还不能惹,哪些人惹不起。

  他平日虽然沉默寡言,该开口时却又一针见血,犀利无比。

  虞岁从燕老那也学到不少,她觉得燕老以前在燕国,应该也是一位权谋高手,不是哪家的谋士,就是燕国的权臣。

  可燕老不说,她就不会知晓到底是哪个。

  这会青阳帝都的日光正晒,已经到了春末的尾声,路上的花树不再是粉白鲜红一片,又恢复了满树青翠。

  弄堂小巷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因为两边石墙院内茂盛的青树支出不少枝桠,这片小路全被阴影覆盖,在日光大晒的时候倒显得阴凉无比。

  仔细瞧去,能看见被阴影遮盖的路面,有一道细长的黑影正在贴墙游动。

  黑影脱离地面,攀着石墙进入某户人家。

  屋中的康恒刚刚收起听风尺,准备按照收到的命令行事。

  他刚踏出屋门,却警觉抬眼,发现危机的同时眼前刀光一闪,康恒瞳孔紧缩,充满惊惧的眼中倒映着黑金色的棍刀,它威严阴森,但最危险的却是双手握刀的黑衣少年。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拥有雪白的肤色和精致的五官,俊秀的眉峰微扬,笑容阳光灿烂,像是是顽皮的邻家弟弟。

  “哟!”

  黑衣少年还调皮地跟他打招呼,一刀斩破康恒的五行防护,将他重伤摔回屋中,两股五行之气碰撞掀起的气浪让屋门破碎,碎木片飞溅到土里和屋中。康恒捂着胸口,一口血涌上喉咙,他忍了忍,没忍住大口吐出。

  谁?!

  康恒全部神经绷紧,来不及去想为何暴露,敌人是谁。

  他反应极快,在黑衣少年再次出手前重新聚拢五行之气,不是再战,而是全力逃脱。

  阴阳家天机术·吞影。

  地面刚刚生出黑影,黑衣少年手中的棍刀已经砍到康恒眼前,他心中震惊。

  好快的速度!

  连九流术施展的时间都不给!

  锋利的长刀直接砍断康恒悄悄结印的右手,随着惨叫声响起,少年没有停顿,反手又是一刀直直刺进康恒腹中,嵌进肉中再横刀一转,限制他施展任何九流术,把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黑衣少年全程没有一点犹豫,出手果断狠辣,仿佛已经做过很多次,而他的速度根本不给康恒任何反应的机会。

  康恒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一片,满头是汗,看着黑衣少年的目光半是震惊半是怨恨。

  黑衣少年弯腰去拿他的听风尺,指尖刚碰到他便察觉不对劲,瞬影退开时,康恒的五行光核爆炸,让自己死无全尸的同时也将听风尺一起毁去。

  屋中血色四溅,黑衣少年挥刀轮转,将飞洒而来的血色全部挡开,站在门前逆光望着不成人形的康恒无奈地轻啧声。

  没拿到听风尺,没抓到活口,拿点什么回去交差才好。

  他都没想杀人,只是奉命来拿个听风尺,再问点话,哪知道这人吓得直接自毁了。

  黑衣少年左右看看,在屋中搜寻片刻,确认没有遗漏的信息,便将屋门关闭,自己化作黑影重新融入暗处,等待是否还有同伙。

  楚锦坐在医馆一楼问诊台边,从窗户洒落进来的微光照在桌面,翻开的医书上有着不少圈起来的红线,楚锦漫不经心地翻着医书。

  直到天色暗淡后,有医女过来,俯身凑近她耳边说了什么。

  楚锦合上医书,医女俯身退去。

  她单手指着下颚看向外边的暗淡的天色,白日热闹的街巷,这会已经冷清。

  什么人在扰她的计划,是今日刚来的王府二世子,还是有所察觉的钟离家?

  若是前者倒好办,若是钟离家……那位大将军可不是省油的灯。

  可这似乎又证明了她的猜测,听风尺确实有问题。

  楚锦从座位轻盈起身,对候在旁边的医女淡声道:“用农家传音,让其他人最近不可再用听风尺,一切消息收发以传音兽为准。”

  “再让玄魁那边的人想办法,把钟离雀的听风尺拿到手。”

  帝都的夜晚比白天还要热闹,不少白日不开张的街道,入夜后反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黑影攀着被黑暗笼罩的墙壁一路来到热闹街巷的最深处,屋门前挂着两张道家的避音符,把街巷前端的热闹声全部隔绝。

  入门就见两棵茂盛的枣树,黑影左拐,顺着水廊一路去往深处庭屋。

  白墙切成的拱门两旁放着石灯,点亮漆黑的夜色,里边雨亭中坐着的老者正在沏茶,坐在老者对岸的瞎眼青年温声道:“野喜回来了。”

  有些拗口的名字,却被瞎眼青年念得字正腔圆,十分清晰。

  邹野喜从黑暗中冒头,原本笑嘻嘻的脸,在燕老看过来时,瞬间变得可怜巴巴:“我蹲了一晚上,没人过来,估计是靠农家那些小虫子从远处就看见不对劲,所以不过来了。”

  “那人被我吓得直接自毁也不肯让我拿走他的听风尺。”邹野喜语速飞快道,“但他用的是阴阳家的九流术,吞影刚起就被我斩破了,我又在他屋里找了圈,看见一些针对钟离家的消息记录,最近在盯着那位钟离家的小姐。”

  “帝都里边,农家的人不少。”燕老嗓音低哑,仍旧枯槁的面容看起来毫无情绪波澜。

  邹野喜揪着衣袖擦擦脸,走进雨亭中大大咧咧地坐下喝茶:“你让山容哥算一算他要干嘛呗,要不然我直接去医馆把那人捉过来给你审?”

  山容听得一笑,被挖去双眼的清秀脸上只剩两个黑漆漆的阴森孔洞。

  少年捧着脸,转动眼珠看看左边的断臂老年残疾人,再看看右边年轻的瞎眼残疾人,叹道:“我都还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保护那位钟离家的小姐,老头,我都在你手里做事好几年了,你也该告诉我,在你上边的老大是谁吧?”

  燕老没说。

  邹野喜纷纷拍桌:“你看你,你还是不信我!枉我从燕国大老远的跑来投奔你!你今儿要是不说我就不干了!”

  他说完起身就走,睁只眼闭只眼地朝燕老看去,见燕老没动静,仿佛无所谓他是去是留,邹野喜撑不过一会,又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走回桌边,挨着山容坐下。

  “打草惊蛇了。”燕老淡声说道,“你继续盯着医馆。”

  邹野喜乖巧点头:“噢。”

  燕老又道:“山容把出入医馆或者钟离家的农家弟子定位出来。”

  “好。”山容温声点头道。

  燕老单手拿着听风尺,给虞岁回传文,将今日的消息告诉她。

  虽然不能确定那条加密传文是不是楚锦发的,但却是从医馆发出去的,很有可能是她。

  因为加密的传文消息,被解读后的意思是:钟离雀的听风尺。

  虞岁这会正在鬼道圣堂,她站在杏树下,抬头看已经熟透的杏子们发呆时,听风尺嗡嗡作响。

  看完燕老回复的消息,虞岁陷入沉思。

  燕老说:“对方若是聪明些,就会知道问题出在今天的传文上,随后不会再用听风尺传递消息,也可能会试探你,继续发出无关紧要的消息引蛇出洞。”

  从听风尺获取消息虽然方便,却也危险。

  听风尺的消息被截获,这些年只出现在青阳帝都,若是有人注意到这点,再花时间仔细查找,把幕后主使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楚锦最初注意到的是钟离雀的听风尺。

  在教习推拿时,她曾几次见过钟离雀的听风尺接收传文和发送出去,但当她拿到手时,却没能找到任何传文信息。

  “我会让她小心的。”虞岁回道。

  燕老又道:“无须担心。”

  看见这四个字,虞岁不由轻轻挑眉。

  某种程度上来说,虞岁和燕老虽然互相合作,却又互不干扰。

  虞岁不知道燕老有些什么渠道和手段,燕老的手下们也不知道虞岁。

  她只负责给消息,而燕老会拿着这些消息去做某些事,再还给她比那一粒金子多更多的钱。

  燕老虽然话少,却说到做到。

  此时燕老对虞岁说:“你在太乙专心修行,帝都的麻烦,我会帮你解决。”

  渴望力量的孩子长大后,终于能够踏入修行的世界。

  燕老虽然见不到虞岁,却能想象得出,她是多么激动和高兴。

  然而九流术的世界并不比平术之人的世界要容易。

  他想起两年前的春夜雨里,才十六岁的虞岁脸上还有几分稚气,眉眼却生得灵动妩媚,她穿着桃红的长裙,披着白色的薄绒大衣,坐在雨亭桌后捧着他煮的茶一杯接一杯。

  这天晚上虞岁和二哥苏枫与一帮朋友外出游玩,众人在前端酒楼用膳玩乐时,她才得以偷跑过来。

  虞岁跟燕老碎碎念着闲话,捧着热茶,在泛着热气的白雾中抬眼,清眸映照着燕老无甚表情的枯槁面容,却笑道:“你好像活过来了。”

  少女脆声感叹:“不像从前那样死气沉沉。”

  春夜细雨敲打着雨亭,从亭角坠落的雨丝连接成线。

  燕老并未回答,而是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少女也不觉得尴尬,她单手撑着小脸,好奇地望着他:“你会回燕国吗?”

  燕老说:“不会。”

  “那边是不是已经彻底让你失望了?”少女又问。

  燕老没答。

  少女张唇,轻轻吹拂热茶:“听说我爹可是把燕国搅浑的主力之一,他曾在燕国害死了很多人,也让燕国变得不再是燕国人的燕国,你作为燕国人,应该很讨厌他,恨不得他去死。”

  “那你怎么不讨厌我?”少女睁着盈盈水眸,带着柔软的笑意询问,“我可是南宫明的女儿,他钦点的王府继承人呀。”

  燕老也看着她,目光平静又淡漠:“你不像是他的女儿。”

  “可惜我就是。”少女叹气遗憾道,“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儿,可能活不到现在。”

  “我会把你和南宫明分开看待。”燕老说,“虽然你想摆脱你父亲的控制,却也不能急于一时。”

  少女目光微怔。

  燕老继续说:“你的父亲,是比你想象中还要强大又可怕的一个人。”

  “我也知道。”少女双手捧杯,姿态乖巧地喝茶,“所以我才没有在我能被他一根手指头就碾死的时候招惹他。”

  这次轮到燕老问她:“你想攒钱做什么?”

  “有钱可以做很多事,没钱就什么事都做不了。”少女笑容明媚道,“等以后我自由了,就可以去别国买房产、做点小生意,每天过只需要数钱进账的悠闲日子。”

  听起来是很美好的幻想。

  燕老却道:“你父亲不会只满足于一个燕国,在他的野心没有实现之前,任何地方都不会安全,除了青阳,谁都可能是下一个燕国。”

  少女望着氤氲的茶水,轻声道:“可我不喜欢青阳。”

  燕老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南宫明应该也想不到,自己的敌人,有一天竟然会为自己的女儿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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