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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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郡主到礼部衙门闹过之后，季又礼又旁若无事地继续在礼部办差，一直忙到了日落才回去。
期间她抽空叫了在门房等候着的自己府中的小厮，拍他回府中一趟，说是要办一个寿宴。小厮领命就回府去安排了，但是却弄得季府的总管有点懵，他心道：大人的寿辰不是五六月份吗，这才四月，还早得很，为何此时要办寿宴？
但大人总不会连自己的寿宴都记错，而且叮嘱是府内小小办一下，自己遵照大人的安排去置办行头便是。
说是小小办一下，有些繁文缛节都可以免了，连客人都可以不用去请，但总归要热闹一些，大人平日最喜欢醉香楼的姑娘们，今晚便可去请她们来府中跳最新编排的舞蹈，大人一定会很开心。
总管这样张罗安排下去，赶在季又礼回到府中之前安排好了一切。
季又礼回来的时候，大门口没有动静，等过了前院，再到了中厅，才瞧见中厅门房前贴着两个大大的红色的“寿”字剪纸字帖。
其实今晚并非季又礼的生辰，她纯粹是找个由头好让郡主趁机混进来罢了。她估摸着郡主大概率会混入醉香楼的一群舞娘之中，然后在献艺的时候偷偷来找自己见面。
今日郡主在礼部要走的时候，曾经低声和自己说有事相商。
季又礼思来想去，自己怕死的很，所以府中布置了许许多多的高手，郡主若是深更半夜潜入府中会闹出动静，一不小心把郡主给抓了就冒犯了。约在别的地方又担心有刺客会中埋伏，还会被人偷听，远不如自己府上安心。
于是安排了这一出小得不能再小的寿宴，请君入瓮。
反正传出去，自己放浪形骸、贪财好色的名头早已坐实，假借生辰之名请一些舞娘来府中助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季又礼稳妥地在后院落座，只有一桌席面，前面空了一块地，专门让舞娘表演歌舞。
月已高升，酒已温热，一叠叠热菜凉菜纷纷上桌。季又礼一个人占了一整张八仙桌，面对一桌子美酒佳肴，却还没动筷。
礼乐起，舞娘们纷纷入场，翩翩起舞，如梦似幻。
季又礼眯着眼睛细瞧，眼中半是困惑半是失落，一共有六个舞娘，都是熟面孔，没有郡主的身影。
回想今日握着郡主蛮腰的手感，季又礼能够感觉到郡主的腰身非但细，而且紧致，许是常年习武的缘故。
抿了口杯中美酒，季又礼开始无聊了。
自己摆了这么大的一个阵仗，搭了□□让她爬进来，人家却不领情，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明明派人写过字条邀她来了，她怎得不来？
莫非怕我这里有陷阱？
季又礼勾勾唇角，又夹了一口凉菜。
我还怕你给我设下陷阱呢。
酒才入喉，却见院门前出现一人，此人负手在后，身姿笔挺，下巴略抬着，腰上有一长剑和一把短匕，穿着一件暗红色水纹衣裳，扎着辫子，神采飞扬。
正是季又礼在等候的沐王府郡主木夏。
季又礼含入嘴中的一口酒差点呛了出来，她绝没想到木夏居然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府中。
她如果是潜行进来，一穿着这么显眼，二自己府中的高手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发觉，怎么看都不是潜入的，而是大大方方从正门进来的。
季又礼眉头一蹙。
搞什么名堂？
但又不得不起身相迎，“郡主进来为本官贺寿，为何没有人通报？”
总管连忙道，“郡主说要给大人一个惊喜。”
季又礼瞅了眼面色不改的木夏，心道：这不是惊喜，这是惊吓。所谓的惊喜是总管给郡主台阶下，按照目前情况看，是木夏自己从正门直接闯入到后院的。
木夏抬了抬眉毛，看着院子里的一片震惊的目光，淡然道：“你真的在过寿辰？”
季又礼轻咳一声道：“是啊，今日是下官的寿辰，郡主既然专门来了，就请入座吧。”
郡主娘娘，给您的□□又摆好了，您这会别说旁的，赶紧顺着下官的□□爬吧。
木夏倒也不傻，把拜帖放在季又礼眼前，与季又礼挨着坐下，看着满桌子的菜，先是举杯和季又礼说了一句：“祝你平安顺遂。”
然后仰头饮酒，接着吐了吐舌头用手扇着风，道了声“好辣”，再顺手拿起旁边的筷子去夹菜压下满口的呛口酒味。
季又礼看着她拿酒杯本想说那杯子是我的，但见已经来不及了便作罢。哪料到木夏喝不了浓烈的酒，又被辣到，顺手去拿了季又礼的筷子去夹菜，季又礼张了张嘴巴又因为来不及而自觉闭嘴了。
罢了罢了，就当我都没用过。
于是扭头命人去另外拿一副碗筷来自己用。
季又礼拿起木夏拿来的拜帖，心里觉得好笑。郡主不像是这么讲究规矩之人，居然还有模有样地拿了拜帖。
等展开拜帖一看，季又礼脸色一黑。
郡主的字迹果然和她个人风格一样，独树一帜，潇洒不羁，还有——很多的错别字……
季又礼的眉心跳了几下，觉得忍耐不了。于是吩咐总管去拿纸笔过来，她要替郡主改正一些陋习。
此时木夏已经又吃了一块鸡肉。
“你们继续表演，不用拘束。”季又礼对着下面停下来的舞娘们说，执笔批改了拜帖，交还给了郡主。
于是乐声继续，舞娘们也继续，一副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的景象。
木夏瞄了几眼拜帖上的修改，合上了拜帖，不咸不淡地开口：“我在门口看见有一些人好像在等着拜访你，但是门口的人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好像是一些科举考生？”
季又礼缓缓道：“我负责科考事宜，这些是想走后门讨好我的考生，但郡主请放心，我不会接受他们的贿赂与他们狼狈为奸的。”
实际上这些考生送的东西季又礼看不上眼，犯不着为了这些小小的礼物搞得被御史弹劾，到时候若被罚了俸禄或者降职查办可就得不偿失了。
木夏又问：“你是礼部侍郎，是礼部的第二把交椅，除了礼部尚书之外你最大，你的权力是不是很大？”
季又礼讪笑：“郡主错了，我的权力不大，礼部是个清闲的衙门，也是六部之中最穷的衙门。”
她心里猜测，木夏之所以这么问，还是想揪着白天的事情不放，她想让自己停止给福王赐封。
木夏有点失落道：“看来你还是不肯据实相告。”
她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放在桌上。
季又礼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这是你写给我的信。”木夏道，“前几日我收到了这封信，所以我才马不停蹄地赶到京都想要阻止福王赐爵的事情。但是因为我不是奉旨入京，因此暂时还见不到皇上，今天反正也是闲着，就先来见你。”
季又礼挑了挑眉，拿出那张信纸看了看，“这信并没有落款，郡主怎么觉得是我写给你的信？”
木夏回：“这信并非通过官家驿站传送，但是却在短短八日就到了我手中，速度竟比驿站还要快，有这种速度的只能是军报专用的途径，我虽然在云南久了，但也是军伍之人，知道朝廷之中能动用军报传信的，非要是二品及以上官员才可，你是二品的礼部侍郎，负责组织科考以及皇家典仪，最近又逢科考，你能动用军报传信我不奇怪。”
“即便我能动用军报途径传信，但能动用这条途径的也非我一人，郡主为何认定是我呢？”
“今日我去礼部找你，也见过礼部其他的官员，另外一个礼部侍郎如此怯懦无能，怎会是他？还有那个礼部尚书，明明在衙门里却干脆躲着不见我，更是一个懦夫无疑。他们没有这样的胆子敢写信给我。排除二人之后，似乎只有你有这个可能。”
木夏郡主抬眸看着季又礼，“我能确定这件事是你做的，是因为你的字迹。”
季又礼指了指刚刚那封拜帖：“郡主故意写错字让我批改，好让我留下字迹？但是郡主你不觉得拜帖上批改的字迹和这封写给郡主的信上的字迹完全不同吗？”
木夏沉吟道：“确实不一样。”
季又礼刚要松口气，却又听木夏道：“但字迹可以改变和伪装，武功不会。”
话音刚落，木夏便拿筷子出招，季又礼下意识拿碟子挡住，却心里咯噔一下裂开了：糟了，中她的计了。
木夏手拿着筷子歪着头觑着躲在盘子后面的季又礼的脸道：“你明明不是左撇子，却要装作是左撇子，这是为何？”
“郡主突然出手，想要再次威胁下官吗？”季又礼垂死挣扎。
木夏摇摇头：“我说了，字迹可以伪装，但下意识的本能不会伪装，其实在礼部衙门里我就发现了你并非是一个左撇子，你习惯用的是右手。但你刚刚写字却故意用左手，摆放碗筷的位置也是左边，你是一个强制自己变成左撇子的人，你问我为何要试探你，本郡主反倒想要问你，你到底想要伪装自己到何时？”
“郡主，我——”
木夏打断她，“你敢不敢用右手好好地写字，让我确认写这封信的到底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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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郡主到礼部衙门闹过之后，季又礼又旁若无事地继续在礼部办差，一直忙到了日落才回去。
期间她抽空叫了在门房等候着的自己府中的小厮，拍他回府中一趟，说是要办一个寿宴。小厮领命就回府去安排了，但是却弄得季府的总管有点懵，他心道：大人的寿辰不是五六月份吗，这才四月，还早得很，为何此时要办寿宴？
但大人总不会连自己的寿宴都记错，而且叮嘱是府内小小办一下，自己遵照大人的安排去置办行头便是。
说是小小办一下，有些繁文缛节都可以免了，连客人都可以不用去请，但总归要热闹一些，大人平日最喜欢醉香楼的姑娘们，今晚便可去请她们来府中跳最新编排的舞蹈，大人一定会很开心。
总管这样张罗安排下去，赶在季又礼回到府中之前安排好了一切。
季又礼回来的时候，大门口没有动静，等过了前院，再到了中厅，才瞧见中厅门房前贴着两个大大的红色的“寿”字剪纸字帖。
其实今晚并非季又礼的生辰，她纯粹是找个由头好让郡主趁机混进来罢了。她估摸着郡主大概率会混入醉香楼的一群舞娘之中，然后在献艺的时候偷偷来找自己见面。
今日郡主在礼部要走的时候，曾经低声和自己说有事相商。
季又礼思来想去，自己怕死的很，所以府中布置了许许多多的高手，郡主若是深更半夜潜入府中会闹出动静，一不小心把郡主给抓了就冒犯了。约在别的地方又担心有刺客会中埋伏，还会被人偷听，远不如自己府上安心。
于是安排了这一出小得不能再小的寿宴，请君入瓮。
反正传出去，自己放浪形骸、贪财好色的名头早已坐实，假借生辰之名请一些舞娘来府中助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季又礼稳妥地在后院落座，只有一桌席面，前面空了一块地，专门让舞娘表演歌舞。
月已高升，酒已温热，一叠叠热菜凉菜纷纷上桌。季又礼一个人占了一整张八仙桌，面对一桌子美酒佳肴，却还没动筷。
礼乐起，舞娘们纷纷入场，翩翩起舞，如梦似幻。
季又礼眯着眼睛细瞧，眼中半是困惑半是失落，一共有六个舞娘，都是熟面孔，没有郡主的身影。
回想今日握着郡主蛮腰的手感，季又礼能够感觉到郡主的腰身非但细，而且紧致，许是常年习武的缘故。
抿了口杯中美酒，季又礼开始无聊了。
自己摆了这么大的一个阵仗，搭了□□让她爬进来，人家却不领情，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明明派人写过字条邀她来了，她怎得不来？
莫非怕我这里有陷阱？
季又礼勾勾唇角，又夹了一口凉菜。
我还怕你给我设下陷阱呢。
酒才入喉，却见院门前出现一人，此人负手在后，身姿笔挺，下巴略抬着，腰上有一长剑和一把短匕，穿着一件暗红色水纹衣裳，扎着辫子，神采飞扬。
正是季又礼在等候的沐王府郡主木夏。
季又礼含入嘴中的一口酒差点呛了出来，她绝没想到木夏居然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府中。
她如果是潜行进来，一穿着这么显眼，二自己府中的高手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发觉，怎么看都不是潜入的，而是大大方方从正门进来的。
季又礼眉头一蹙。
搞什么名堂？
但又不得不起身相迎，“郡主进来为本官贺寿，为何没有人通报？”
总管连忙道，“郡主说要给大人一个惊喜。”
季又礼瞅了眼面色不改的木夏，心道：这不是惊喜，这是惊吓。所谓的惊喜是总管给郡主台阶下，按照目前情况看，是木夏自己从正门直接闯入到后院的。
木夏抬了抬眉毛，看着院子里的一片震惊的目光，淡然道：“你真的在过寿辰？”
季又礼轻咳一声道：“是啊，今日是下官的寿辰，郡主既然专门来了，就请入座吧。”
郡主娘娘，给您的□□又摆好了，您这会别说旁的，赶紧顺着下官的□□爬吧。
木夏倒也不傻，把拜帖放在季又礼眼前，与季又礼挨着坐下，看着满桌子的菜，先是举杯和季又礼说了一句：“祝你平安顺遂。”
然后仰头饮酒，接着吐了吐舌头用手扇着风，道了声“好辣”，再顺手拿起旁边的筷子去夹菜压下满口的呛口酒味。
季又礼看着她拿酒杯本想说那杯子是我的，但见已经来不及了便作罢。哪料到木夏喝不了浓烈的酒，又被辣到，顺手去拿了季又礼的筷子去夹菜，季又礼张了张嘴巴又因为来不及而自觉闭嘴了。
罢了罢了，就当我都没用过。
于是扭头命人去另外拿一副碗筷来自己用。
季又礼拿起木夏拿来的拜帖，心里觉得好笑。郡主不像是这么讲究规矩之人，居然还有模有样地拿了拜帖。
等展开拜帖一看，季又礼脸色一黑。
郡主的字迹果然和她个人风格一样，独树一帜，潇洒不羁，还有——很多的错别字……
季又礼的眉心跳了几下，觉得忍耐不了。于是吩咐总管去拿纸笔过来，她要替郡主改正一些陋习。
此时木夏已经又吃了一块鸡肉。
“你们继续表演，不用拘束。”季又礼对着下面停下来的舞娘们说，执笔批改了拜帖，交还给了郡主。
于是乐声继续，舞娘们也继续，一副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的景象。
木夏瞄了几眼拜帖上的修改，合上了拜帖，不咸不淡地开口：“我在门口看见有一些人好像在等着拜访你，但是门口的人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好像是一些科举考生？”
季又礼缓缓道：“我负责科考事宜，这些是想走后门讨好我的考生，但郡主请放心，我不会接受他们的贿赂与他们狼狈为奸的。”
实际上这些考生送的东西季又礼看不上眼，犯不着为了这些小小的礼物搞得被御史弹劾，到时候若被罚了俸禄或者降职查办可就得不偿失了。
木夏又问：“你是礼部侍郎，是礼部的第二把交椅，除了礼部尚书之外你最大，你的权力是不是很大？”
季又礼讪笑：“郡主错了，我的权力不大，礼部是个清闲的衙门，也是六部之中最穷的衙门。”
她心里猜测，木夏之所以这么问，还是想揪着白天的事情不放，她想让自己停止给福王赐封。
木夏有点失落道：“看来你还是不肯据实相告。”
她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放在桌上。
季又礼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这是你写给我的信。”木夏道，“前几日我收到了这封信，所以我才马不停蹄地赶到京都想要阻止福王赐爵的事情。但是因为我不是奉旨入京，因此暂时还见不到皇上，今天反正也是闲着，就先来见你。”
季又礼挑了挑眉，拿出那张信纸看了看，“这信并没有落款，郡主怎么觉得是我写给你的信？”
木夏回：“这信并非通过官家驿站传送，但是却在短短八日就到了我手中，速度竟比驿站还要快，有这种速度的只能是军报专用的途径，我虽然在云南久了，但也是军伍之人，知道朝廷之中能动用军报传信的，非要是二品及以上官员才可，你是二品的礼部侍郎，负责组织科考以及皇家典仪，最近又逢科考，你能动用军报传信我不奇怪。”
“即便我能动用军报途径传信，但能动用这条途径的也非我一人，郡主为何认定是我呢？”
“今日我去礼部找你，也见过礼部其他的官员，另外一个礼部侍郎如此怯懦无能，怎会是他？还有那个礼部尚书，明明在衙门里却干脆躲着不见我，更是一个懦夫无疑。他们没有这样的胆子敢写信给我。排除二人之后，似乎只有你有这个可能。”
木夏郡主抬眸看着季又礼，“我能确定这件事是你做的，是因为你的字迹。”
季又礼指了指刚刚那封拜帖：“郡主故意写错字让我批改，好让我留下字迹？但是郡主你不觉得拜帖上批改的字迹和这封写给郡主的信上的字迹完全不同吗？”
木夏沉吟道：“确实不一样。”
季又礼刚要松口气，却又听木夏道：“但字迹可以改变和伪装，武功不会。”
话音刚落，木夏便拿筷子出招，季又礼下意识拿碟子挡住，却心里咯噔一下裂开了：糟了，中她的计了。
木夏手拿着筷子歪着头觑着躲在盘子后面的季又礼的脸道：“你明明不是左撇子，却要装作是左撇子，这是为何？”
“郡主突然出手，想要再次威胁下官吗？”季又礼垂死挣扎。
木夏摇摇头：“我说了，字迹可以伪装，但下意识的本能不会伪装，其实在礼部衙门里我就发现了你并非是一个左撇子，你习惯用的是右手。但你刚刚写字却故意用左手，摆放碗筷的位置也是左边，你是一个强制自己变成左撇子的人，你问我为何要试探你，本郡主反倒想要问你，你到底想要伪装自己到何时？”
“郡主，我——”
木夏打断她，“你敢不敢用右手好好地写字，让我确认写这封信的到底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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