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第250章一斤十六两,贯钱…_十贯娘子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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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第250章一斤十六两,贯钱…

  

  一斤十六两,贯钱五斤重,顿吃五碗干饭的壮汉扛褡裢背钱,前后装满了至多支撑个二十贯出门,再多,再多也背不动。

  一大早,老谭家算作是集体出动,包了泰泽号对门的老钱庄二楼,就在上面摆了上等茶水席,边饮茶看热闹,边说闲话。

  到底是机密事,他们很是收敛的都穿了布衣,可是倾巢出动这动静却是不小的,反正该来的都来了。

  泰泽号昨儿开始,这门口边上就挤满了身背鼓囊褡裢,看上去便十分凶相的壮汉。

  甭看凶,皆是送钱的恩主。

  也不知这样人从哪儿出来的,反正就大街小巷里忽就一排一排的出,这背钱有个讲究,手不能『乱』放,都得放背后,还得一个看一个的急走,最后就跟着个团头儿。

  这些人来了,钱就不敢离了眼睛,都提着心排着队,就等今儿泰泽号能不能开庄收钱呢,人多了这就纷『乱』,男人在一起也有野鸭子河滩集体下蛋的阵势。

  小坦王这事儿经历各方力量宣扬,就成了立国以来,大梁最大一场庄局,百万贯都压不住的局面儿,人家是千万贯起的。

  这局子大到户部都拿不出这般多的现钱来,就把老大人文凤书羡慕死了。

  整一夜吸溜风,泰泽号开门做买卖,不敢怠慢上门客,没人接庄他家都不敢饿着恩主,就在附近包圆了两个饭铺,请了数十位大师傅开大锅,不间断做豆饭管饱了供给,便是不照顾泰泽号买卖,想来吃点,那也成。

  大概是辰时末刻,泰泽号门口打白手的忽人分两边儿,都是低声欢呼,满面不掩兴奋,高声喝着彩的就让出一条儿宽道来。

  这远远的就来泰泽号东家平慎,还有庆安府商会三个大掌柜,东川三大家合计十二位掌柜,这一看便是今日有庄家入局了。

  谭家二老爷谭唯征就架着声势,肩膀那么斜着,脸上那么不屑着,还单手执壶,脚踩在窗台上,『摸』着板栗吃,族里五爷爷就替他剥着。

  这也原本是燕京一等公子,不如意几年,就学会装相了。

  五爷爷往楼下丢半把板栗壳,嘴里不屑道:“瞧瞧,前些日跟缩头龟般,门都不敢开,好么,讨着咱家的便宜,这是装相来了。”

  说着,这些大掌柜们就来到了铺面口。

  打头的平慎端着一个香炉,一步一顿往里走,他身后各家掌柜是先一排抱公鸡,后一排牵活羊,这一水的牺牲要弄到泰泽号门口就地宰杀,供奉过路神灵分财,这才能开局收钱入库。

  朝廷不在意,对于买卖人这就是天大的事儿。

  由于近日局面太大,平家根本不敢独自揽收,就请了燕京商会最大的,最老资格的爷们来一起作证,兼共同作保。

  一是保证赌局公正『性』,二呢从现在起到明日辰时朝廷颁布旨意,这几个掌柜是一家看守一个钱库,丢一枚须得包百钱。

  嗨!其实就跟唱大戏一般,每次都要这样演一次,仿佛不演就不像那么一回事似的。

  谭唯征看破人间真容,鼻子里打着哼哼道:“可不是,没咱们,他家牌匾都保不住。”

  跟这里装模作样,就恶不恶心。

  正说着,那下面就开始祭祀各路神仙,是杀鸡宰羊一顿飞红,折腾完,便有嗓门敞亮的站在门口大声道:“昌顺十一,泰泽请吉~!五路四方~增福宜禄,财位西北,拜神白祖!财位西南,拜神端木,财位东北,拜神李祖!财位东南,拜神官祖……”

  那一声声呐喊中,就跪了满街满巷子的发财人,就连楼上谭家人也是虔诚跪拜,心里许了供奉,就等明日数钱还愿呢。

  谁不爱钱呢?

  随着茶果牺牲皆供奉上去,巷子口便来了一列带红花二牛大车,这些车子上拉着朱漆红钉的大钱箱,走道车碾子都骨碌着钱声儿。

  随着一辆一辆庄家牛车过去,便有京里闲人开始唱车,一车钱儿,两车钱儿……一数出去三十辆就谁也没算出到底拉来多少,反正就多了,钱山也堆得出来。

  这钱箱过来是要拉入泰泽号正堂过数的,按照规矩,号里不收金银,还就收铜钱。

  为何?却是防贼呢,想下,几千万贯的数目,堆满少说十屋子,金银多好偷啊,若是铜钱,来再厉害的盗匪,随你肩抗马拖,也有个足尽。

  好家伙,今儿整个燕京人能来的就都开了眼了,啥时候见过这般多的钱?多的,那都不像钱了。

  这大牛车队放一趟空车走了,今儿少说六趟,要拉一上午才能清空燕京外一处老园子钱库。

  才看第一趟车走,便有谭家人叹息:“莫说,这乌秀到底是个能人,你们说?他这钱儿咋赚的?”

  这一箱子一箱子在商号门口打开,各家掌柜带着伙计现场点数目入库,各家包圆车轮着上,数钱入库都能把人累死。

  谭家人富贵,也没看过这个场子,就也在二楼看的是目瞪口呆,想到明儿赢了钱,后儿再来取,这一车车的就得加倍,心花便都喜开了。

  大家是开心,昨儿卖了儿子,心情不是那么美的谭唯同是不开心的,不过,他总算站起走过去,谭家人以他为主,就都退开给他让出最好的窗口。

  谭唯同看了两眼,不看那些钱箱,却看闪在巷子两边的壮汉,看他们褡裢股鼓鼓囊囊,他这心里才舒服一些,就想着,哼,钱财身外物,引世人颠倒心智,也,不过如此。

  人家是很端的住的,到底开国那会子老谭家富裕,他见过大的。

  谭唯同看了一会子,便回头看看谭家族人,众人领会,齐齐站起回避。

  某些时候,谭家这种尊卑是在骨头里的,五爷爷是个长辈,他的手也不敢『插』到嫡支去,嫡支爷们要说机密,他也不敢听。

  老谭家,就是这么有规矩。

  耳边咕噜咕噜噪气,谭唯同便满面厌恶的扭脸训斥:“老二,你咋变成这个样子了?”

  谭唯征赔笑,抬手把茶壶放下,他给他哥剥栗子,谭唯同厌恶推开,他就自己吃到:“哥,明儿事了解,这钱儿~真还乌秀啊?”

  这一车一车油汪汪明亮亮,翠叮当,划拉心弦子疼的慌。

  谭唯同依旧冷静,看着下面说:“一张纸儿的事情,哼,这些年,燕京里的外邦马匹,宝石,香料都是那小子弄进来的,他倒是有些本事,可惜心不正。”

  他说一张纸谭唯征就明白,这是事成之后的圣旨,总之还钱那是没门,随便安抚一下就得了。

  更何况,谭唯同认为自己早晚是要登基的,而乌灵那个丑样子,她配做皇后么?阿爷还是有些讲究,到底也不能杀,就废后幽禁吧,总对得住她了。

  至于兴业这孩子,昨晚睡不着谭唯同就想,到底亲生骨肉,虽说被乌家教坏了,一场父子便把金滇给他吧,好歹也是对得住他了。

  他们爷俩便是这样的缘分,再多没有。

  想到这里,他嘱咐谭唯征道:“老二,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有些担当,转明儿乌秀那点根底你就跟他走两次,到底……国事艰难民心如秤,稍倾则『乱』,懂么?”

  谭唯征立刻端正应诺。

  城外老园子钱库外,乌秀就坐在罗汉床上,一边儿饮酒吃肉,一边看旁人搬空他的钱库。

  旁人也看不出他有半分不如意,就大早上来了,带着人来开了秘库随谭家折腾。

  倒是跟着乌秀那些闲人舍不得,先还跟乌秀闹腾来着,乌秀就让人把他们赶出去了。

  这帮子无赖何时见过这般多的钱,如此便疯了,死活不出去,被打一顿赶走了。

  其中就有陶继宗他爹,正门面门挨了一棒子,门牙都飞了。

  出去他就寻了地方,跟一帮子旧人撕心裂肺说:“爷们儿,这些年,流血流汗跟着他乌秀,做的是提脑袋的营生,好家伙,现如今他要发一笔大的,就先照顾姻亲,咱们这些出力卖命的,就是臭狗屎了!”

  立刻有人愤慨道:“这是没门!咋,过河拆桥,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其实,乌秀的钱儿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从前他们跟着混吃混喝,拿点跑腿也算是滋润,可他们也不知道乌秀有个这般大的钱库啊?

  而今谭家来取钱,搬空了钱库这帮子人就觉着,他们也该有些好处的,横财冲脑髓,人为钱这事儿能瞬间癫狂起来。

  天王老子?天王老子来了今儿也不行!

  其实就都压根不是好东西,看乌秀要甩了大家伙,他们就扎堆密谋起来……

  不提这些倒霉东西,只说乌秀最后站在空旷的地库,他四处观望,而后喊了一嗓子,呜咻~!

  那地库便是一片回声,喊完他开始哈哈大笑,最后躺在地上翻滚着大笑,笑完……就呆愣的如个傻子不言不语。

  后他亲卫过来对他耳边嘀咕,他便站起,对着自己身上一顿拍灰整理,收拾完还认真的问亲卫:“我怎么样?”

  亲卫笑了起来,语气却有些酸楚道:“爷自然是一等一的俊秀公子了。”

  乌秀点着他笑骂:“我还俊秀公子,老了,还当十年前呢,十个指头都不全的伤货,我还一等公子,什么东西!”

  说完,他背着手离开一文钱都没有的钱库,走小路来到老园子外的一处水榭。

  水榭清幽,竹风轻抚,平台有美,纤手抚琴原该清婉,今儿却是酒狂。

  乌秀笑着过去,靠在依栏,提起酒壶饮着,听着,喝得半醉了,那边美人才发泄完,斜眼一看,竟是满指血痕。

  摇摇晃晃站起,乌秀过去跪坐,伸出残手握住这玉手,就将那血都亲了去。

  终于,这美人抬了头,却是谭唯同最爱的美妾,叫张宝锦的。

  她就看笑话一般看着乌秀说:“奴听说,有坏人要死也,便来一贺。”

  乌秀闻言哈哈大笑,笑完才看着张宝锦说:“舍得?”

  张宝锦却笑:“舍!如何不舍?谁让奴瞎了眼,蒙了心,稀罕个畜生,他一跪一哭奴这辈子都毁了,又能如何?只能舍了你了。”

  乌秀十分怜惜,伸手抚她脸说:“还想走么?”

  张宝锦却摇摇头:“走哪儿啊?腌臜身子,去哪不是脏了人家地面,要走当日阿弟来赎也就走了……又苦诈死骗他那点眼泪。”

  乌秀痴看她:“我在下面等你,好不好?”

  张宝锦却笑了,很认真的摇头道:“当日他糟蹋我,奴说下去等你,你不肯,如今……奴却不想等你了!”

  她伸出手,将乌秀那只残了的手甩开,乌秀忍泪,一把握住她,也不顾她挣扎,就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布包说:“也好,不等便不等,阿锦你听我说……”

  张宝锦忽撕心裂肺呐喊:“你死了便死了!又何苦招惹我,啊?十年了,现在想起我了?又要做甚?乌秀……你没有心么?我都那样求你了,乌秀也舍得?你不是人!”

  “是,我不是人!听我说……”乌秀『揉』着她的脑袋求道:“听我说,阿锦,我没时间了,这是我在金滇给你留的东西,我在那边有个铸币场子,这里~还还有些家底,明日事发~你就带着你那弟躲了,走的远远的,那些钱财足够你们下半辈子花费,阿锦……我们来世……”

  他想亲她,却被张宝锦一个耳光子甩在脸上。

  乌秀当下愣住,张宝锦提裙站起,先走几步,回身却拿起拿布包冷笑道:“来世?乌秀,来世我不卖给你了!你我便别演了,十年前我没见过世面,才上了你的当,可现在,姑『奶』『奶』什么没见过,还想我等你?呸!”

  美人对他吐了一口吐沫。

  乌秀一动不动。

  张宝锦冷笑的看看这包袱,颠颠道:“这些……算作我与你传递消息的工钱了,当你跟我说点什么呢,竟又是这一套!呸……”

  那女子心硬如铁,又随他学的没心没肺,报酬拿了转身就走。

  一直到香风去了,乌秀才捂着心口嘴唇哆嗦几下苦笑道:“没骗你,真的等你的……也,罢了!”

  他摇摇晃晃回到老园子,那边已然是一地尸骸,被他养大胃口的游手无赖疯了一般的冲入,杀人,翻腾,终于找到他,就挥舞着凶器冲了过来……他们想威胁他……

  乌秀呲牙笑,摇摇晃晃过去,就找到最坏的那个迎过去,一把握住他的刀刃,对着自己肚子就是一下穿透……瞬间……万籁寂静。

  昌顺十一年六月二十九。

  这日一大早西坦的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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