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原谅你了，大兔子
江小北从小到大就进过一次派出所，还是因为要拍身份证。
小孩儿从未作奸犯科过，第一次进古代衙门，居然是因为贩卖人口……等等，他卖谁了？
江小北一脸懵逼的站在公堂上，一侧是哭哭啼啼的胖姑娘和她愤怒的老娘，旁边还有先前骂他把病人丢出家的哥们；另一侧则站着木楞的流浪汉，怀里揣着蛋。
嗯……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县老爷皱着一双吊稍小眼睛瞅江小北，“站着那大高个是你哥不？挺能打啊，三五个人都按不住。”
江小北听着县太爷这语气显然不是什么好话，一脸讪讪的问，“我哥他又伤着谁了么，要赔多少钱……”
“县衙里当差的这些皮糙肉厚的，倒是无大碍，”县太爷啧啧称奇道，“你是没见着把孙府砸成什么样了……”
县太爷把话一撂，江小北的心猛地揪起：把孙府给砸了，孙府……是妹子的家么？听着就是个大户，怕是要赔个底朝天了……
不等江小北犯愁，胖姑娘率先抽泣着辩解上了，“不怪他的事，不用他们家赔钱！”
贵妇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把姑娘的背，“什么时候，还向着外人说话，你这么上赶着，对方理你吗？”
胖姑娘一边抽泣一边偷看“江小黑”。
但男人一脸无动于衷，垂下眼帘盯着地面，仿佛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于是胖姑娘哭的更大声了。
江小北在女孩儿的哭声中咽了口唾沫，终于醒悟到自己的确做错了，小声对妹子说，“对不起。”
“别忙着道歉，”县老爷单指叩了叩桌案，“先说说你贩卖人口那事。怎么着，你是把你亲哥给卖了？”
江小北小声嗫嚅，“我没收钱啊……这也算贩卖人口吗？”
来报官的家伙颇有正义感的哼了一声，“那你到底是给人挂牌卖了。”
“好了，认罪了是吧？”县太爷赶着回家吃晚饭，摆摆手道，“江小北，贩卖人口一事谅你是个初犯，未收孙家钱财，就赏十大板小惩大戒，把你哥领回去。但你哥虽然是个受害者，但在别人报官前就将孙府砸了个遍，需尽数赔偿才是……”
“我说了，不用他们赔！”胖姑娘大声喊了一句，被她娘拉回去又在背上猛拍一记。
“多好的姑娘啊，”县太爷摇头叹息，“就这么着吧，用完刑就退堂。”
江小北知道这姑且算是没事了，不过是要挨十记板子，便被两侧押差按倒了，一脸讪讪等着受刑。
胖姑娘走到“江小黑”面前，小声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了……”
但男人的注意力并不在姑娘身上。
他略微抬头，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看向被人按在地上的江小北。
江小北摆好了姿势，努力放松屁股，希望挨板子的时候能稍微好受点。
他一咬牙，一闭眼，听着板子落下时带起的风声，臀肉紧张的一抖。
“啪！”
“哎呦！”
江小北伴随着节奏提前叫了声……但好奇怪，居然不疼？
这时他才察觉到后背一沉，炙热的鼻息打在他的脖颈处。
“小黑哥！”姑娘叫了一声。
县老爷也跟着叫起来，“哎哎，干嘛呢，这给你弟行刑呢，玩什么兄友弟恭？把人给我拉开！”
男人在板子落下的那一刻，挡在了江小北身上，那记板子便也打到了他的后背上。
然而这家伙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哎！你替我挡什么，快起来！”江小北动手推搡着趴在他背上的男人。
几个押差也七手八脚的扒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把哥俩给分开，就跟长一起了似的。
县太爷眼见天已经黑了，等着回家吃饭，便急道，“再不起来，按阻碍公堂秩序，俩人一起用刑！”
贵妇拖着心疼的哭唧唧的女儿，凉凉的说，“既然兄弟俩感情好，且让他哥替弟弟受着吧，也算是给我女儿出了口恶气。”
“娘！”胖妹妹不高兴的叫了一声。
县太爷也想早完事早走，一拍惊堂木，“既然如此，那便用刑吧。”
“不要打他！怎么能那么随便！”
江小北挣扎着抗议，却被身上的男人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两侧的板子重重的落下，公堂中响起沉闷的动刑声。
除了江小北和胖妹妹的抗拒，被打的那位一声未吭，连眼神都毫无波动，仿佛代人受刑的不是自己。
几板子下来，连胖姑娘都没声了，看着这哥俩的眼神逐渐起了变化。
十板子很快打完，县老爷喊了退堂，衙门的人都下班回家吃晚饭了，催促他们快走，别碍事。
男人这才松开了江小北站起身，把刚才放一边的蛋重新揣回怀里抱着。
“怎么回事啊你，”江小北毫发未伤的起身，心情极差的拉着他“哥”检查，“圣父光芒普照大地啊你，为什么要替我挨板子？受伤了吗？”
然而男人并不理会他，自顾自的抱着蛋走出去。
江小北扑了个空，微微一愣。
若是个正常人这样的表现，铁定是生气了。但一个向来没什么感情起伏的愣子，也会赌气吗？
虽然他这事确实做的不地道。
孙府的胖妹妹经过他身边，欲言又止道，“你们……其实是一对吧？”
江小北：“？？”
被猝不及防的来了这么句，江小北没反应过来。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胖妹妹叹了口气，“他虽然……虽然是个愣子，但他其实什么都懂，你应该对这段关系更坚定一些，不要错过了才后悔。”
“……”
江小北嘴角抽搐，虽然不知道姑娘脑补了什么，显然是误会了。
他刚要解释，贵妇走出来挽住女儿的胳膊，冷漠道，“傻闺女，才看明白吗？不要再掺合小两口的事了，回家给你炖只鸡压压惊。”
“等等……”
母女俩根本不听江小北的解释，面色复杂的上轿离开了，只留下江小北一人无用的尔康手。
特么……他俩很像一对吗？这母女俩都什么眼神？
江小北一脸郁闷的走出衙门，看到男人笔直的站在橘色的笼光下，似乎在等他。
“还生气吗？”江小北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垂头丧气的走到男人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又做了件蠢事……对不起啊，平白无故给你塞了个媳妇儿，也不问问你的意见。”
江小北心想这次吸取经验，下次给你找个喜欢的。
男人一如往常的没有反应，也没有再拿他那双黑的吓人的眸子注视江小北，只垂眼看向别处。
但好笑的是，江小北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能从这家伙的脸上看出表情了。
比如说同样是出丧的脸，男人此刻的面部肌肉明显比方才松弛，似乎是原谅他了。
这人也不是十足的愣子，能听懂话，古井无波的外表下也会随之产生情绪。
见男人似乎没那么气了，江小北也松了口气。
随之而来又出现了另一个严峻的问题。
江小北被押到衙门的时间已然不早，这一番折腾下来天黑了个彻底，已过戌时。
相较于白日间的热闹，此刻街上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宵禁了啊，城门都出不去，”江小北苦涩的说着，从腰间摸出带的那一点钱，“住客栈怕是不够，咱哥俩今晚去哪过夜呢……”
男人并不理解江小北的苦闷。
他原本因为无端受骗，没等到江小北来接，心头闷闷的十分不快，打定主意一段时间不要理会“兔子”了。
是的……江小北在男人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只软白狡猾的大白兔子。
然而无论他再气，都不能丢下“兔子”不管。
因为他的“大兔子”是那么柔弱，没有自己保护，都不知要受多少伤。
就像现在，男人听到“兔子”轻微变调的声音，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吸鼻子的动静，就知道天太凉，“兔子”冻坏了。
所以他要不计前嫌的将“兔子”搂进怀中抱着，暖和一些。
不知道自己被男人拟成小动物的“江小兔”……呸，江小北，胡乱挣扎了几下，鼻子红红的窝在男人怀里，眼睛亮晶晶的说，“我知道今晚该去哪过夜了。”
……
北方汤池子，大部分时间不仅仅承担洗澡的重任。
大老爷们在淋浴处坐着小凳搓洗干净，又在大水池子里舒舒服服的泡上一出。
出来后找个手劲大的搓澡工，寻个石台子趴着便开始哼哼唧唧的享受，马杀鸡都不过如此。
大约是彼此赤诚相待的缘故，很多大生意都是在澡堂子里谈成的。
而这种百十号人的大浴池，还是自古有之，千年传统。
木里城的汤池子生意红火，彻夜经营，甚至不少人将这里当作落脚的“旅店”，泡完澡随便找个澡台子一趴，呼呼睡去。
至于为什么要去澡堂子里睡觉……呵呵，当然是因为便宜。
江小北付了过夜费后，剩下的一点钱跟店家买了几个鸡蛋，准备泡澡的时候一并“煮”了，搞个温泉蛋当宵夜吃。
男人似乎也开始为自己的大白蛋担忧，抱也不是放也不是。
这时江小北背对着他褪下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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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从未作奸犯科过，第一次进古代衙门，居然是因为贩卖人口……等等，他卖谁了？
江小北一脸懵逼的站在公堂上，一侧是哭哭啼啼的胖姑娘和她愤怒的老娘，旁边还有先前骂他把病人丢出家的哥们；另一侧则站着木楞的流浪汉，怀里揣着蛋。
嗯……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县老爷皱着一双吊稍小眼睛瞅江小北，“站着那大高个是你哥不？挺能打啊，三五个人都按不住。”
江小北听着县太爷这语气显然不是什么好话，一脸讪讪的问，“我哥他又伤着谁了么，要赔多少钱……”
“县衙里当差的这些皮糙肉厚的，倒是无大碍，”县太爷啧啧称奇道，“你是没见着把孙府砸成什么样了……”
县太爷把话一撂，江小北的心猛地揪起：把孙府给砸了，孙府……是妹子的家么？听着就是个大户，怕是要赔个底朝天了……
不等江小北犯愁，胖姑娘率先抽泣着辩解上了，“不怪他的事，不用他们家赔钱！”
贵妇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把姑娘的背，“什么时候，还向着外人说话，你这么上赶着，对方理你吗？”
胖姑娘一边抽泣一边偷看“江小黑”。
但男人一脸无动于衷，垂下眼帘盯着地面，仿佛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于是胖姑娘哭的更大声了。
江小北在女孩儿的哭声中咽了口唾沫，终于醒悟到自己的确做错了，小声对妹子说，“对不起。”
“别忙着道歉，”县老爷单指叩了叩桌案，“先说说你贩卖人口那事。怎么着，你是把你亲哥给卖了？”
江小北小声嗫嚅，“我没收钱啊……这也算贩卖人口吗？”
来报官的家伙颇有正义感的哼了一声，“那你到底是给人挂牌卖了。”
“好了，认罪了是吧？”县太爷赶着回家吃晚饭，摆摆手道，“江小北，贩卖人口一事谅你是个初犯，未收孙家钱财，就赏十大板小惩大戒，把你哥领回去。但你哥虽然是个受害者，但在别人报官前就将孙府砸了个遍，需尽数赔偿才是……”
“我说了，不用他们赔！”胖姑娘大声喊了一句，被她娘拉回去又在背上猛拍一记。
“多好的姑娘啊，”县太爷摇头叹息，“就这么着吧，用完刑就退堂。”
江小北知道这姑且算是没事了，不过是要挨十记板子，便被两侧押差按倒了，一脸讪讪等着受刑。
胖姑娘走到“江小黑”面前，小声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了……”
但男人的注意力并不在姑娘身上。
他略微抬头，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看向被人按在地上的江小北。
江小北摆好了姿势，努力放松屁股，希望挨板子的时候能稍微好受点。
他一咬牙，一闭眼，听着板子落下时带起的风声，臀肉紧张的一抖。
“啪！”
“哎呦！”
江小北伴随着节奏提前叫了声……但好奇怪，居然不疼？
这时他才察觉到后背一沉，炙热的鼻息打在他的脖颈处。
“小黑哥！”姑娘叫了一声。
县老爷也跟着叫起来，“哎哎，干嘛呢，这给你弟行刑呢，玩什么兄友弟恭？把人给我拉开！”
男人在板子落下的那一刻，挡在了江小北身上，那记板子便也打到了他的后背上。
然而这家伙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哎！你替我挡什么，快起来！”江小北动手推搡着趴在他背上的男人。
几个押差也七手八脚的扒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把哥俩给分开，就跟长一起了似的。
县太爷眼见天已经黑了，等着回家吃饭，便急道，“再不起来，按阻碍公堂秩序，俩人一起用刑！”
贵妇拖着心疼的哭唧唧的女儿，凉凉的说，“既然兄弟俩感情好，且让他哥替弟弟受着吧，也算是给我女儿出了口恶气。”
“娘！”胖妹妹不高兴的叫了一声。
县太爷也想早完事早走，一拍惊堂木，“既然如此，那便用刑吧。”
“不要打他！怎么能那么随便！”
江小北挣扎着抗议，却被身上的男人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两侧的板子重重的落下，公堂中响起沉闷的动刑声。
除了江小北和胖妹妹的抗拒，被打的那位一声未吭，连眼神都毫无波动，仿佛代人受刑的不是自己。
几板子下来，连胖姑娘都没声了，看着这哥俩的眼神逐渐起了变化。
十板子很快打完，县老爷喊了退堂，衙门的人都下班回家吃晚饭了，催促他们快走，别碍事。
男人这才松开了江小北站起身，把刚才放一边的蛋重新揣回怀里抱着。
“怎么回事啊你，”江小北毫发未伤的起身，心情极差的拉着他“哥”检查，“圣父光芒普照大地啊你，为什么要替我挨板子？受伤了吗？”
然而男人并不理会他，自顾自的抱着蛋走出去。
江小北扑了个空，微微一愣。
若是个正常人这样的表现，铁定是生气了。但一个向来没什么感情起伏的愣子，也会赌气吗？
虽然他这事确实做的不地道。
孙府的胖妹妹经过他身边，欲言又止道，“你们……其实是一对吧？”
江小北：“？？”
被猝不及防的来了这么句，江小北没反应过来。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胖妹妹叹了口气，“他虽然……虽然是个愣子，但他其实什么都懂，你应该对这段关系更坚定一些，不要错过了才后悔。”
“……”
江小北嘴角抽搐，虽然不知道姑娘脑补了什么，显然是误会了。
他刚要解释，贵妇走出来挽住女儿的胳膊，冷漠道，“傻闺女，才看明白吗？不要再掺合小两口的事了，回家给你炖只鸡压压惊。”
“等等……”
母女俩根本不听江小北的解释，面色复杂的上轿离开了，只留下江小北一人无用的尔康手。
特么……他俩很像一对吗？这母女俩都什么眼神？
江小北一脸郁闷的走出衙门，看到男人笔直的站在橘色的笼光下，似乎在等他。
“还生气吗？”江小北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垂头丧气的走到男人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又做了件蠢事……对不起啊，平白无故给你塞了个媳妇儿，也不问问你的意见。”
江小北心想这次吸取经验，下次给你找个喜欢的。
男人一如往常的没有反应，也没有再拿他那双黑的吓人的眸子注视江小北，只垂眼看向别处。
但好笑的是，江小北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能从这家伙的脸上看出表情了。
比如说同样是出丧的脸，男人此刻的面部肌肉明显比方才松弛，似乎是原谅他了。
这人也不是十足的愣子，能听懂话，古井无波的外表下也会随之产生情绪。
见男人似乎没那么气了，江小北也松了口气。
随之而来又出现了另一个严峻的问题。
江小北被押到衙门的时间已然不早，这一番折腾下来天黑了个彻底，已过戌时。
相较于白日间的热闹，此刻街上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宵禁了啊，城门都出不去，”江小北苦涩的说着，从腰间摸出带的那一点钱，“住客栈怕是不够，咱哥俩今晚去哪过夜呢……”
男人并不理解江小北的苦闷。
他原本因为无端受骗，没等到江小北来接，心头闷闷的十分不快，打定主意一段时间不要理会“兔子”了。
是的……江小北在男人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只软白狡猾的大白兔子。
然而无论他再气，都不能丢下“兔子”不管。
因为他的“大兔子”是那么柔弱，没有自己保护，都不知要受多少伤。
就像现在，男人听到“兔子”轻微变调的声音，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吸鼻子的动静，就知道天太凉，“兔子”冻坏了。
所以他要不计前嫌的将“兔子”搂进怀中抱着，暖和一些。
不知道自己被男人拟成小动物的“江小兔”……呸，江小北，胡乱挣扎了几下，鼻子红红的窝在男人怀里，眼睛亮晶晶的说，“我知道今晚该去哪过夜了。”
……
北方汤池子，大部分时间不仅仅承担洗澡的重任。
大老爷们在淋浴处坐着小凳搓洗干净，又在大水池子里舒舒服服的泡上一出。
出来后找个手劲大的搓澡工，寻个石台子趴着便开始哼哼唧唧的享受，马杀鸡都不过如此。
大约是彼此赤诚相待的缘故，很多大生意都是在澡堂子里谈成的。
而这种百十号人的大浴池，还是自古有之，千年传统。
木里城的汤池子生意红火，彻夜经营，甚至不少人将这里当作落脚的“旅店”，泡完澡随便找个澡台子一趴，呼呼睡去。
至于为什么要去澡堂子里睡觉……呵呵，当然是因为便宜。
江小北付了过夜费后，剩下的一点钱跟店家买了几个鸡蛋，准备泡澡的时候一并“煮”了，搞个温泉蛋当宵夜吃。
男人似乎也开始为自己的大白蛋担忧，抱也不是放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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