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罢了罢了_第一科举辅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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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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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文述气道:“先生,你先前说他们是对的,如今又说他们是错的,那你究竟是为何意?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宋问跟着喝道:“我不是在教你们何为对错,我是在教你们如何明辨是非!”

  宋问:“我觉得对错又有何用?这世间原本就有许多是非难辨之事,除了大善大恶,也没多少绝对对错之事。如何辨别,是将来交到你们手上决定的!”

  “观念不同不是错误,但,不明真相便妄下结论,是错!是大错!”

  宋问戒尺指向冯文述:“你可知,对断案官员来说,只是一念之差,便可毁掉他一生仕途。这就成了你的罪过,你担的起吗?”

  “你们觉得,今日是在帮助那群无辜百姓,觉得热血满怀,觉得慷慨激昂?”宋问又问所有人,“可若是他们有所欺瞒,不需太多,便只是一点点。而今日,你们就是断案的官员,那涉案的官吏,又将受到怎样的惩罚?蒙受怎样的冤屈?来日他们就是你们的同僚!那你们现在的骄傲,与自豪,不是可笑与荒唐又是什么!”

  宋问喝道:“明确你们自己的身份,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亦或者是,公理的。”

  “没有任何事情是你们可以小觑的。愚蠢的正义,才是罪恶。”宋问冷冷道,“你们自己再想想吧。”

  宋问说完,又一次合理早退。

  冯文述气之不过,拍桌:“他究竟是为何意!”

  其余众生跟腔道:

  “我看他就是巧言善辩,无论何事都说不过他!”

  “他又知道多少?他不是与我们一般大吗?”

  “我打听清楚了,他前两日才刚来的京城。彼时百姓早已聚在城门,他又能知道多少?”

  “所以,无论我们做什么,他想必都不会赞同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哈哈,对!”

  尴尬笑过两声,重新陷入沉默。

  李洵忽然开口道:“你们真要自欺欺人吗?”

  孟为喊道:“李洵!”

  李洵问道:“有多少人冷静后也觉得,事有蹊跷?”

  众人低头。

  “先不说对错,为何前后口供,竟无一言是对上的?又为何,今日城门闹事的人都不见了,只余下一干老弱病残?莫非先前全是旁人杜撰的?那你我之前所见的又是什么?”李洵摇头道,“枉信了他们,竟连自己也不信了。”

  冯文述跟着开口道:“昨日与他们闲话,口供出奇一致,竟无一丝出入。现在想想确实奇怪。这分明该是有人指点才对。”

  李洵:“即有诸多疑点,为何我们没能现?她所指所批,又有何错?”

  李洵的话,比如今宋问的话,有重量的多了。

  身为内部领袖,他一开口,表示信服,众生不得不去查证己身。

  李洵道:“再以偏见待人,因人废言。我等才真落为小人。”

  门后宋问老怀欣慰。

  倒是还有个明白人。

  她是那种故意惹事的人吗?

  ……她是啊!

  宋问抬脚重新进去。

  众生见她,皆是一愣。

  宋问哼了一声,从桌上抽走自己的折扇,然后又哼了一声,走出去。

  众生:“……”

  重新留下一干学生,面面相觑。

  李洵道:“我去找城门郎要批文,我要亲自去问个明白。”

  其余人便道:“我们也要去。”

  宋问掂着手里的扇子,向前走着,感慨道:“真是个偷听的好办法。”

  前堂傅知山一抬眼,又看见了宋问。

  “诶?”傅知山懵道,“宋先生,你不是该在授课吗?”

  宋问道:“上完啦!先生辛苦啦!”

  傅知山叨叨教诲:“……哪有课上完的道理?这才刚开课呀,他们可都是应考生啊。宋先生,这书院有规矩的……”

  宋问从他手里抽过纸,扫了一眼,正是自己想要的,躬身道:“多谢先生。”

  傅知山:“不必客气。”

  宋问收进怀里:“先行告辞,来日必当答谢。”

  “诶?”傅知山空着两手,“诶!”

  随后,乙班学生也鱼贯而出。

  傅知山摇头跺脚:“不成体统!”

  这群学生的办事效率相当高。

  毕竟身为官二代,虽然尚未入仕,平日里也潜心念书。

  但刷脸,靠谱。

  宋问放学放的早,学生徒步赶到城门的时候,天色也还不晚。

  随后便跟着几名带路的,一起去西王村查看。

  此时宋问还在书院的阶梯旁,对着纸张咬手抖腿,不住惊叹道:“御史大夫,正三品官员啊!李洵这小子可以去国子学了啊。这还有个四品官的,五品官的竟然也有几个!他们为什么不去太学?”

  宋问浑身打了个寒颤,沉思道:“这群学生来头好大,为何都要来云深书院?莫非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宋问偏头看了一眼:“圣光普照?灵山宝地?还是开过光了啊?”

  国子监里分六个学院。

  国子学面向三品以上官员子弟。太学五品,四门学七品。

  国子监的学生和先生,是有严格人数规定的。

  小六问道:“少爷,您的学生啊?”

  “是啊。”宋问拍拍纸道,“搭上一个,即可平步青云。在长安还不能作威作福,但回了江浙,够横行无忌了。”

  小六:“……”

  小六弱弱道:“少爷,那是不是得罪了一个,你也完了?”

  宋问:“……”

  宋问继续咬手指:“哦……有道理啊。”

  小六:“……”

  我宋家要完了。

  宋问。

  二十四岁,研究生毕业。

  为了实现耳根清静的终生夙愿,被她亲妈赶去应考公务员。

  不慎中第。

  面试体检政审全部审核完毕,正准备提包上任,又不慎车祸。

  终生夙愿,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实现方式。

  偏偏她的是被动锁定模式。

  等她再次睁开眼,看见的,是她“娘”。

  她娘是一个相当漂亮的人。

  所谓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只可惜,她不常笑。

  这样一位出口可成诗,低眉可吟赋的才女,带着她,住在一个画风与她们格格不入的小乡村里。

  五年后,宋问成功五岁了。

  那日,她娘亲给她换了身衣服,便一言不的牵着她出门。

  她们路过一片芦苇塘。

  宋问偏头望去。

  芦苇被风压低了一片,如浪潮般层层铺去。

  芦苇塘的另外一面,是一条小溪流。

  宋问扯了她娘的衣袖道:“娘,我想喝口水。”

  美人娘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饿了吗?”

  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当然是饿了。

  只是时间过去太远,无论是当时的感觉还是感情,她都记得不大清楚。

  宋问独自下了芦苇塘。

  走到一半的时候,回顾望。

  那是一副无声的场景,永远刻在她的心口。

  她娘亲站在路边,与她四目相对。

  将块玉佩放到地上,然后转身离去。

  宋问急忙回头去追,可待她到了岸边,已经没人。

  她在路边侯了一晚。

  等残阳落下,等日出汤谷。

  仰头眺望混沌天际,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如此迅的成为一名遗弃儿。

  翌日晌午,一矮胖的中年男人急急驾着马车来到她面前,对她说:“我是你爹。”

  宋问答:“我还是你娘呢!”

  胖砸眼中翻滚的热泪一滞,差点倒回去。

  又在岸边侯了一晚,她娘亲的尸方被找到。

  那老胖商贾,将她娘亲好生安葬,随后带着她去了江南。

  宋老爹着实待她很不错,也的确是她娘的旧识。

  只不过,宋问始终不能接受那是她亲爹。

  因为差距实在是太显著了。

  共处多年后,那违和感越明显。

  颜值上,身形上,以及。

  智商上。

  此刻,她正狼狈跪在宋家祠堂里。

  面对一干列祖列宗,她觉得自己跪得颇有些不明不白。

  要说原因,得往前倒半个时辰。

  彼时她正在花坛喂鱼。

  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喝,打断了她闲静的情调。

  “宋问给我滚出来!”

  宋老爹手执家法,一身狼狈的冲进后院。

  一眼扫见,追去,对着她毫不犹豫抽去一鞭:“你又给我出去惹事!”

  宋问手里抓着鱼食,来不及跑,迅跳上一旁假石,占领高地,回道:“弟弟都可以出去,我为什么就不能出去?”

  宋老爹又探手抽去,骂道:“你弟带把!你带吗?”

  “我弟带把怎么了?我敢带个带把的回来,我弟敢吗?”宋问吃痛嚎道,“他要是带个带把的回来,我看你怎么活!”

  “哎哟……哎哟我的老命。”宋老爹拍着胸口喘气,“不孝子,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孝子?”

  他现在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这春耕之际,你去霍霍人家牛老二,你是想弄死谁啊你?牛二他媳妇过来,差点没弄死我!”宋老爹掀起自己的衣袖,“你瞧!你自己瞧,我这把老骨头给拧的!”

  宋问道:“你连人媳妇你都打不过,你也就打打我了。”

  宋老爹回呛道:“你连人媳妇都不敢欺负,也就欺负欺负你爹我和那老实牛二了!”

  “那不叫霍霍,那叫嫁接。等人西瓜长出来了,三跪九叩都不够谢的。”宋问哼道,“有本事,来日你去找他媳妇,拧回来啊!”

  “我看是你三跪九叩都不够赔罪的!”宋潜喊道,“那牛二不过一小小佃农,种两亩薄田勉力糊口。好容易碰上几个风调越顺的年月,仗着他信你,你就这样戏弄他?”

  “不容易我才帮他啊,科技致富!他是第一个试点,会流芳百世的那种!”宋问郑重声明道,“而且我说了那不叫霍霍,那叫指点迷津!”

  宋潜撕心裂肺的恳求:“你管好你自己吧祖宗!!”

  “爹。”宋毅闻声跑出来,喊道:“爹!”

  宋问招手呼唤:“把弟!把弟你爹冥顽不化!”

  “你还不住嘴!”宋潜匆忙左右看了看,确认这等丢人的事无人旁观,跳脚道:“祠堂跪着去!”

  于是,她就跪到了宋家祠堂。

  宋问灰溜溜的哀叹:“好人难为啊。”

  宋毅失笑道:“这话当是我说才对。”

  宋问纠正:“你这叫助纣为虐。”

  “岂会?从心而已。”宋毅道,“我觉得姐姐做事,必有道理。”

  宋问仰头,静思己过。

  她就是太聪明,太善良,太低调,才会犯下如此大错。

  宋毅从袖口处抽出一封信笺,放在地上,推到她的面前。

  “嗯?这什么?”宋问捡起拆开,“请任函。云深书院,宋问?”

  “这是先前孟先生差人送来的,让爹扣下。好在我看见,就悄悄收了起来。”宋毅道,“只是一直犹疑,究竟该不该给你。”

  宋问将帖子一丢,继续跪好道:“罢了,还不如你去。我连爹都讲不过,更何况一群黄毛小子。”

  “不是黄毛小子们,云深书院,是长安屈一指的名院。”宋毅朝她解释,“虽说比不上国子监,但也相差不远。里面不乏风流名士,学生也有不少是权贵之后。他们既能请你任课,定是孟先生着力向他们保举。这等机会,实是少有,也是先生一片苦心。”

  “那我更去不得了,这不是误人子弟吗?”宋问摸摸眉毛,不甚在意道:“论诗文经义,你才是孟先生的得意门徒。若是我都能去,那你必然能去。”

  “我纵是教他们诗书,也不过是让他们多背背旧籍而已。可为人官者,擅吟诗,擅作对,又有何用?我却教不了他们,于己于世,当为求何?”宋毅挪了挪膝盖,跪正了,急道:“孟先生乃江浙名儒,却对姐姐多为推崇。他愿收我为徒,也多数是看了姐姐的面子,可见姐姐的才学,非宋毅能比。”

  宋问眼睛朝后一瞥。

  “看见了吗?”宋问指指后面,扒着门框咬袖口的某人道:“如果我真去了,他会先杀了你,然后追来杀了我。最后,再自杀。”

  宋毅:“……”

  宋潜现,自己的位置暴露了。

  于是走过来,装模作样的拂一拂袖,昂头哼道:“跪好!不成体统!”

  他正要重新离去,却是眼尖,看见了落在地上那则函令。

  当下心头一慌。

  宋潜也知道,宋问和他们不一样。

  毕竟没有哪个五岁小孩能那么坦然的乱认儿子。

  而且。

  无人教她识字,她却能读百书。

  无人教她农耕,她却能通时令。

  无人教她算学,她却能核账目。

  这已经不在常理的允许范围之内了。

  纵然这闺女儿不大正常,那如今也是他闺女儿。

  两人四目相对。

  而后一手一脚,同时伸出。

  宋问率先抢过信函,背到身后,瞪眼:“不告而取是为偷!”

  宋潜抬起右手,用衣袖挡住面容。忽然悲从心起,呜咽一声夺门而去。

  真是儿大不中留!

  宋问:“……”

  宋问望着还在晃动的门扉,扭头问她把弟道:“什么情况?”

  宋毅点头:“爹同意了!”

  宋问:“……”

  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宋问吃了午饭,席间也未见宋潜。

  想他是在牛二婆娘的魔掌摧残下提前凋谢了。

  提了篮枣子和一把油伞,下田去找人。

  牛二正在栽苗。

  宋问啃着还带酸涩味的青枣道:“不厚道啊牛二!你我好歹算生死至交,我才将秘密告诉你,你竟然转头告诉你媳妇!”

  牛二老实巴交道:“不曾啊!都是她自个儿猜出来的。”

  “也是。”宋问大剌剌蹲在田埂上,继续自恋道:“毕竟这世间,如我这般机智的,再无第二。”

  牛二摸摸后脑,歉意道:“对不住啦。我尽力了。”

  宋问摇头:“这话听着尤为心酸。”

  牛二将放在一旁的幼苗拿过来:“宋先生您看,这是活了吗?”

  宋问一点下巴:“栽吧。只要别让它半路被人拔了就成。”

  牛二过去继续劳作,扭过头笑道:“尽管放心吧。就是她扒了我的皮,这苗子我也不拔!”

  牛二忙活,忽然道:“若是先生能告诉更多的人,让天下人都能吃得饱饭,那便更好了。”

  宋问:“不怕他们抢你生意?”

  牛二嘿嘿笑道:“吃饱喝足,上天垂怜,没有谁抢谁的生意。”

  牛二兀自说道:“若是无论大旱大水,都不必忍饥挨饿,那可好了。”

  宋问道:“没有农耕之人,是可以不靠时令活的。”

  “哦对了,先前花叶出油,照先生说的法子打药,果真有效。”牛二眨眼道,“先生,您放心。这次我绝技不告诉她。”

  宋问:“……”

  宋问捂着心口,一阵钝痛。

  倒是别不告诉她啊!

  坏事都算她头上了,好事怎能瞒着不说呢?

  宋问别过头。

  她不该跟牛二这种人打交道,太特娘的亏了!

  “先生有大才之能,不应与我等草莽困于田间。先生教我识文断字,我也终还是名佃农。”牛二捧着瓜苗到她面前道,“如先生所说,须得根系粗大,方能茁壮成长。这里地平土薄,焉有屈居之理?”

  “谁教你说的?”宋问有些好笑。这不伦不类的。

  牛二嘿嘿傻笑。

  “行吧。”宋问也没追究,“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都记得了?”

  “都记得。”牛二说,“等西瓜出来,就先送个到宋府去。”

  宋问点头,便也放心。

  将篮子留在田埂上,复又打着伞回去。

  宋问抬起手扬道:“再见了朋友!”

  牛二:“诶!”

  翌日清晨,宋问甩着包袱,卷了家中若干现银。

  留书一封,北上就任。

  张炳成手中的酒,根本停不下来。

  喉结一动,这是要合伙来灌他?

  伸出手制止道:“点到即可,过犹不及嘛。大家就不用劝酒了。”

  “赶紧吃。”宋问又催促道,然后夹了两筷子虾到唐毅碗里,朝他挤挤眼。

  唐毅:“……”

  唐毅实在是太低调了。

  张炳成总算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主。指着唐毅笑道:“三殿下都在这里,你们怎能不向三殿下敬酒?”

  闻乐道:“我家公子不胜酒力。”

  张炳成:“那定也是能喝一杯的。殿下不喝,莫不是不给下官面子?”

  唐毅扯出冷笑。

  宋问咳了一声,提醒道:“张县令,这殿下,可是殿下啊。”

  人家皇亲国戚,给你个毛面子?

  张炳成:“……”

  赵主簿叹了口气,继续摇头。

  蠢成猪了。

  张炳成鼻间重哼出一气,心情煞为烦躁。

  看着宋问与唐毅,更是越不顺眼。

  只是李洵在此,他不敢太过明显。怕就传到御史大夫和那几位老臣耳中。

  只能放软语气,赔笑道:“是心意,不是面子。下官真是喝多,失言了。”

  而后喝干了手里的酒,转身道:“城门案已了,三殿下居功至伟,你们此前不是饶有兴趣吗?怎能不敬殿下一杯呢?”

  李洵道:“方才张县令教训的是,点到即可。殿下既然已经说了不胜酒力,我等哪有道理,再灌三殿下酒喝?”

  众生皆道:“是啊是啊。”

  张炳成:“……”

  张炳成改而望向宋问。

  唐毅他不敢多造次,宋问一介草民,他还是可以的。

  宋问脊背朝后一靠,无辜的看着他。

  “说起城门案。”

  张炳成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本官原以为,云深书院,身为长安名院。从底蕴与学风来看,学子当都是极为严苛自律的。只是为何,我最近听闻,该在授课的时候,学子却不在书院呢?”

  宋问道:“老爷您错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嘛。”

  “我看不是。外界可都在传,是某位先生带着他们玩乐,才败坏了学风。以往这云深书院的先生,都是才名远扬的大家。”张炳成笑着问道,“宋先生,任教几年了?”

  “韩愈道:‘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宋问微笑道,“有没有资格被称为先生,只应当与个人能力有关。我能教会他们不会的,那任教过几年,又有何所谓呢?”

  张炳成眼睛一翻。

  咬文嚼字,他怕是比不过宋问。

  “说的……有理。”冯文述求知道,“先生,韩愈是谁?”

  “看,这就是师也。”宋问回答他说,“一位你不知道的人才。”

  冯文述:“……哦。”

  这张炳成不停的找宋问麻烦,只是总也学不好。

  一而再再而三,三却勇了。

  那么多吃的,也没能堵住他的嘴。

  张炳成道:“宋先生教什么?”

  宋问:“经义。”

  “哦。经义。”张炳成道,“既然是教经义的,怎么又带学生出来喝酒,又带学生出去逃课呢?这是在行哪本经文的义理?”

  “非也非也。”宋问点着筷子,“冯文述,是以《大学》始教……?”

  冯文述起身背道:“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致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

  宋问笑道:“不错。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是互有联系。任何看似不起眼,无大用的事物,若是细心去钻研,便会现并非如此。孔圣的论语,所言所感,不也都是基于一些人之常情吗?孝悌仁善,以己度人。这不是只有君子该做的,这应当是人人都该做到的呀。”

  众学子点头附议。

  宋问面向大家,微笑:“所谓明察秋毫。不正是从微毫之中,从已知之中,去探寻那些未知之里,这才是《大学》的深意呀。此谓知之至也。”

  众学子拍手应和。

  宋问:“张老爷,您觉得呢?”

  张炳成辩不过她,又是哼了一声。

  赵主簿看不下去,觉得这宋问今日是存心找茬来了。根本意不在归还商铺。

  扭头对张炳成道:“若无其他人,老爷,我们还是回去吧。县衙还有一干公务呢。”

  宋问哪能让他走?

  “且慢且慢!”宋问道,“这方酒过三巡,哪有走的道理?”

  李洵起身道:“县令如此关心我等学业,实是惭愧。再敬您一杯。”

  张炳成笑着受了,陪他喝了一杯。

  宋问端起酒道:“不过,说起这城门案,宋问的确要敬殿下一杯。请请请。”

  唐毅不明所以。

  宋问挑挑眉毛,示意他喝。

  唐毅便喝了一杯。

  宋问又给了倒了一杯,唐毅再喝下。

  如此灌了他三杯。

  宋问咂嘴:“好酒!”

  唐毅蹙眉。

  还好酒?

  人要是走了,看谁来讨钱。

  “呀——!”宋问转了个视线,忽然惊呼道:“殿下,我看您,两眼无神,脸色白,似乎是喝多了,有些神智不清了吧?”

  唐毅:“……”

  宋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喊道:“殿下,殿下?听得到我在说什么吗?”

  听的特别清楚。

  唐毅背着张炳成翻了个白眼。

  “咦?”宋问关切道,“当真如此不胜酒力?闻乐,还干站着做什么?快扶住你们公子!”

  闻乐:“……”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呐。

  宋问过去拍了拍唐毅的肩膀:“殿下莫非是喝多了想吐?来,我带您下去走两圈,先醒醒酒。”

  唐毅心底是一万个拒绝,揉揉自己的额际,表情很是痛苦的站起来,任人扶着下楼。

  “失陪了,冯文述,你们先招待着,切莫怠慢了老爷。”宋问装模作样的和几位学生交代,然后扭头冲下面喊道:“跑堂,快沏壶茶来!”

  三人一路下了楼梯,来到大堂。

  掌柜的亲自出来招待:“客官这是,喝醉了。”

  宋问道:“是啊,不胜酒力,多喝了两杯。”

  唐毅硬着头皮点头。

  掌柜看了他两眼。

  觉着不像啊。

  喝醉了,怎么脸一点也不见红?

  他赶忙倒了杯茶过去,唐毅两指一挡,推离开去。

  宋问抬手指道:“掌柜的。您这木雕不错啊。栩栩如生,雕工了得。”

  掌柜顺着看去,笑道:“客官好眼力。这是我请江南有名的木雕师傅雕的。摆在店中,添些灵气。”

  “这春风楼就是不同一般。如此有品味!”宋问直接过去,伸手拿了过来,豪气道:“我买了!我出双倍的银子买。结账的时候,记得加进去。”

  掌柜震惊道:“这……本店不卖雕制品。”

  唐毅:“……”

  对此人的无耻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竟然连吃带拿,真是一点也不害臊。

  宋问眼睛一转,又是惊呼道:“哇——!这是核雕吧?简直鬼斧神工!看这凤戏牡丹,刚劲有力,线条分明。堪称人间绝品。”

  掌柜快步过去,想抢过来。

  宋问先他一步拿起,往自己怀里揣,没脸没皮道:“买了!双倍价钱,千万别跟我客气!尽管开价!”

  掌柜捂住眼睛,痛得“哎哟”一声。

  谁与她客气?

  心肝儿都在泣血。

  他的馆藏,又没了一件!

  宋问搜刮够了,没再看见喜欢的。也不给那掌柜劝说的机会。

  将木雕夹在腋下,然后拖住唐毅的手臂,急切道:“殿下,您是不是快不行了?”

  唐毅额头青筋暴起。

  是快忍不住了。

  从配合她开始就是个错啊!

  怎么还不走!

  宋问神色张皇的对那掌柜道:“不行了你看,三殿下脸色如此苍白。我得赶紧送他回府就医,快去结账。哦对,你到楼上去,找一位叫李洵的人。找他即可。”

  掌柜也有点慌了,管不得许多,点头护送他们出去。

  宋问走两步,又一个急回头:“记得,千万不要让张县令结账。他是我的贵客,这于礼不合。就找李洵即可。”

  掌柜道:“明白的明白的。”

  这样一顿胡点,哪敢叫张炳成结账?

  他可不敢开这口。

  唐毅几次想挣脱宋问的桎梏,都被紧紧抱住。

  在她的搀扶下,走上马车。

  闻乐跟着坐上车辕,抓紧缰绳,迅逃离。

  宋问瘫在一边,几欲笑翻。

  唐毅整整衣袍,甚是嫌弃道:“你就把你的学生们丢在这儿了?”

  宋问道:“怕什么?难道张炳成还能先走,让其他人去通知御史大夫,来春风楼赎儿子吗?”

  除非是活腻了。

  要知道大半的菜可是他点的。

  宋问捂着心口,郑重申明道:“那是他心甘情愿要自己付的,与我无关啊。”

  春风楼二楼。

  掌柜的目送的宋问等人离去,噔噔冲上二楼,立在一旁问道:“请问客官,哪位叫李洵?”

  李洵疑惑转过头。

  掌柜的道:“方才走的那位客官说,麻烦您结账。”

  李洵:“……”

  众学子:“……”

  众学子瞠目结舌的望向他。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李洵淡定的继续吃道:“没带银子。身上分文没有。”

  掌柜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公子……莫不是在玩笑?”

  冯文述心眼灵活,最先反应过来,摊开手道:“我这也是,刚放完堂出来,身上分文没有。”

  孟为埋怨道:“先生怎么也不先打个招呼呢?”

  掌柜冷汗涔涔:“殿下似乎不大舒服,他走的急。只说让一位叫李洵的人结账。这……”

  李洵继续淡定道:“既然如此。请人去御史府,找我爹来赎我吧。”

  张炳成一听,脸色瞬间白了。

  御史大夫是谁?掌监察执法。

  李伯昭是谁?出了名的廉洁不阿。

  他不来自己的麻烦,已经是谢天谢天。

  哪还有自己凑上去送死的道理?

  如此奢华无度的一餐,叫御史公子请客,不是正是活腻歪了吗?

  张炳成立马道:“我来付!谁也不用与我客气。哪有让小辈付钱的道理?这顿,算是我请。”

  掌柜道:“可……那位客官交代了,您是他的贵客,决计不能让您付钱的。”

  李洵擦擦嘴站起来:“还是去我家拿的。这点银子……大概是有的。”

  “不不不!”张炳成按住他道,“我请,我请。”

  掌柜又道:“不敢不敢。”

  张炳成怒然拍桌:“管你敢不敢,我说了我请!”

  赵主簿也知事情严重:“大家不必冲动,不要伤了和气。这顿饭……原本就该是老爷请。宋先生为百姓出了良策,老爷爱才惜才,想感谢他,所以才来赴宴。这原本就是老爷的本意嘛。”

  张炳成吐出一口气道:“不错不错。”

  起码名声先给挣住了。

  张炳成朝他套近乎:“贤侄啊……”

  冯文述这猴精一拍脑袋道:“我险些给忘了!院长说今日要亲自给我们授课的。这可跑不得。快快快,都别吃了!还要回一趟书院,赶不及就要宵禁了。”

  梁仲彦收到他眼神示意,拍着手站起来,拍掉旁边孟为的筷子道:“还吃?这时辰已经不早了。还不快走!”

  其余学子纷纷放下碗筷,起身。

  李洵出列,朝他致谢道:“如此多谢张县令款待。”

  其余学子也跟着齐声道:“劳县令破费了。”

  随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一群人携手散席,酒桌顷刻便空。

  张炳成仍旧呆坐在原地,和赵主簿面面相觑。

  款待?

  破费?

  人已离去。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总不会……

  赵主簿终于回过神来,拍桌,心道:“着道了!”

  好他的宋问!

  好大的胆子!

  他是万万没想过这种可能的。

  这长安城里,竟然还有敢这样诓骗他们的人。

  这宋问不过一介商贾之后,初来京城,不敢相信有这样的胆量。

  是以他虽然觉着奇怪,却不曾放在心上。

  赵主簿偏头看了眼张炳成,不知道他回过味来没有。

  也在迟疑要不要告诉他。

  多是他们坑人。怕是第一次,被人坑了。

  还偏偏,说不出别的话来。

  张炳成问:“多少银子?”

  掌柜:“五百二十一两。这零头免了,五百二十两。”

  张炳成:“什么?!”

  不多不多。

  也就他十年的俸禄而已。

  虽然他不是靠俸禄过活的。

  张炳成白眼一翻,几欲晕倒。

  赵主簿在后面也是抽了口气。心道还好没叫御史公知道。

  一顿饭吃它个五百多两,陛下都没有这样的排场。

  外间传出去,他们是有口难言。

  只是……

  张炳成抖着手道:“你哪来那么贵的菜?你春风楼这是什么?欺客吗?你看清楚我是何人!”

  “不敢不敢啊。”掌柜的低下头快道,“只是,那客官还拿走了我镇风水的两座木雕,他说也算在账上。那雕品,出自名家之手,选材,雕工,那都是上佳。有价无市啊。”

  “宋问……”张炳成咬牙,“好他个宋问!”

  走出春风楼的几位,各个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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