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春深_无人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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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春深

  他不会丢下她不管。

  虞乔笃定。

  即便无关情与爱,周宴深的人品和修养也不会允许他置之不理。

  她说完之后,握紧手机,仰头安静地看着他。

  月色疏淡,长廊下的庭院里种着不知是什么的绿植,长得郁郁葱葱,沐浴在月光下,绿得鲜艳。

  周宴深垂在一边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虞乔双手交叠,手机放在腿面上,睫毛缓慢一眨,低声说:“我还是自己打车去医院吧,也没有特别疼。”

  她说话的时候始终看着他,五官长得精致而漂亮,骨相完美流畅,小巧高挺的鼻骨之上是格外夺目的一双眼。

  内娱曾评最美双目,微博上千万人投票参与的榜单,将各个明星的眼睛截图做了个投票,最后得以冠首的便是虞乔。

  凤目淡瞳,眼尾上扬开出极美的扇形,浓黑的一排睫毛顺峰而上,内含浅色温柔的瞳孔,一眼勾魂。

  这样安静又认真地注视着人的时候,万分妩媚,万分心怜,让人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呢?

  周宴深揉了下眉心,掏出手机转身去打电话。

  刚走没两步,他又转身嘱咐:“在这里等我。”

  庭院下坐着的人微微一歪头,对他笑了笑。

  周宴深深呼吸,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复苏。

  他去不远处打电话,虞乔一直紧攥的手微微放松,掌心摊开,一层薄汗。

  酒意上头,微醺之下她方才有些出格,但好在周宴深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缓缓呼出一口气,夜晚风凉,虞乔紧了紧单薄的外套,低头挨个把扣子扣上。

  扣到第三颗的时候,肩上忽然一沉,眼前落下阴影,虞乔抬头,男人的下颌近在眼前,他神色淡淡,把自己的大衣外套披到她身上。

  属于周宴深的气息一瞬间笼罩全身。

  她动动唇,嗫嚅:“谢谢。”

  周宴深直起身,退后半步:“你口罩呢?”

  “嗯?”

  “戴好。”

  虞乔从口袋里翻出常备的黑色口罩,低头挂到两耳边,高挺的鼻梁将口罩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还能走吗?”

  她点点头,手撑着两边冰凉的石台,脚一点点去接触地面。

  完全接触之后,虞乔手上尝试着稍微卸一点力,脚踝处立刻传来针扎一样刺骨的痛,痛得她差点沁出眼泪。

  周宴深及时扶住她,顿了一秒后,将人抱起来。

  这一次她真不是故意的。

  虞乔心砰砰跳着,他抱着她稳稳向前走,快走出走廊的时候停住,周宴深腾出一只手,把她脸上的口罩往上拉了拉,遮住她的眼睛。

  绝大部分光线忽然消失,虞乔变得极没有安全感,手下意识抓住了周宴深的衣服。

  视觉消失,耳边的风声、走路声与衣物摩擦声便变得极为明显。

  尤为明显的是她的心跳声。

  走出酒店,车流喧嚣声袭来,虞乔听到两声鸣笛之后,一个颇为熟悉的男声喊着周宴深的名字:“这儿呢!”

  “我刚洗完澡就接到你电话。”那男声絮絮叨叨的,“幸亏我住得离酒店近,不然我飙180迈也飞不过来——诶!卧槽,你怀里抱的谁?”

  “下来。”周宴深的声音质感偏冷。

  随后她就被抱进了车后座,身上还披着他的大衣,早已被揉皱得不像话。

  虞乔拉下口罩,车门正好被关上,车厢内昏暗,窗外是酒店门口奢靡的昳丽霓虹。

  周宴深背对着她,对面还站着个男人,一直探头探脑想往她的方向看,无奈因为光线原因,实在看不清是谁。

  车不能久停,没几句话之后,周宴深回到驾驶座。

  “那是,你朋友?”虞乔试探性地问。

  “言佑。”周宴深言简意赅。

  她一下愣住,熟悉又久远的两个字闯入脑海,居然是言佑。

  高中那会儿,周宴深坐她前面,言佑就是周宴深的同桌。

  周宴深话少,言佑嘴贫,虞乔天天上课下课和他斗嘴聊天,常常被老师抓住。

  后来言佑出国读书,她和周宴深分手,消沉之下,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不过即便不换,天南海北大家也是越走越远。

  虞乔恍神,张了张嘴:“是言佑啊。”

  周宴深从后视镜中瞥了她一眼。

  到了最近的医院,拍过片子,没扭到韧带和骨头,医生先让她冰敷,接着给她上绷带,开了喷剂和药膏。

  值班的是个年轻女医生,虞乔的眼睛太有特点,即便带着口罩,也还是被认出来了。

  “能合个影吗?”医生很是激动。

  “好。”虞乔想了想,摘下口罩,弯眉,“但是请替我保密哦。”

  “知道知道。”女医生掏出手机,略显羞涩道,“我能开个美颜吗?”

  “当然可以。”

  医生稍微往虞乔身边坐了坐,看向镜头的时候视线不自觉向外瞟了一眼,落到一直站在门边的男人身上。

  太帅了,她不自觉在心里重重感叹。

  他是陪着虞乔一起来的,一身剪裁优良的黑西装,白色衬衫纽扣半解,往那淡淡一站,让人不容忽视,止不住地想看一眼,再看一眼。

  如果说明星的吸睛是外放的,如同罂粟花一般的张扬勾人,那这人的光华便是内敛的,仿佛静流之下,潜光隐耀。

  女医生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镜头里虞乔黑衣素颜也难掩的美貌,不由得揣摩起二人关系。

  保镖?经纪人?都不太像。

  反而……很般配。

  “拍好了吗?”虞乔的声音拉回了女医生的思绪。

  “嗷嗷,拍好了拍好了。”医生一激灵,“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把照片外传的。”

  虞乔点点头,重新戴好口罩,周宴深走到她旁边,手递向她。

  虞乔微微一愣,心里像被什么挠了一下,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扶上他的手借力站起来。

  周宴深常年握手术刀的掌心有一层薄茧,皮肤温热,不像她肤冷。

  她竭力保持着镇静,对医生道谢,而后一瘸一拐慢慢向外走。

  周宴深稳稳地扶着她,大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夜深,小医院里人少且安静,偶有护士推着推车经过,病房里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二人无声走过长长的走廊,虞乔觉得自己手心在慢慢沁出薄汗。

  直到走过转角,无人的地带,周宴深忽然停步。

  虞乔刚想问怎么了,他忽然俯身,手绕过她膝窝,把她抱起来。

  “你——”

  “走太慢了。”

  “……”

  她不说话了,这样确实快不少。

  周宴深抱她抱得很轻松,走起来一点阻力都没有,乌黑如缎的发丝从男人臂弯倾泻而下。虞乔仰头,视线定格在他的颌角。

  冷色调的白炽灯下,越发显出他骨相的优越。

  混迹娱乐圈多年,万千皮囊穿花过眼,最后她目光所停,还是这一处。

  思绪零七八碎飞着,周宴深不知何时忽然低头,她撞进他低下来的视线里。

  好像有一把小勾子勾住了二人的目光。

  虞乔一时没反应过来,呼吸微滞。

  周宴深的目光扫过怀里人浓密的长睫与勾人凤眸,没说话。

  走出医院,静谧消失,路边疾驰的跑车发动机轰鸣声席卷而来。

  周宴深抱她到车旁,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她放进去,抽身之际忽然被拽住袖口。

  他回眸,方才还好好的人此刻忽然在座位上蜷起来,拽住他的衣服,脸色稍显苍白,捂着胃哀求:“周宴深……我胃疼,你能帮我买个胃药吗?”

  虞乔也没想到自己突然胃疼,她胃素来不好,方才喝了酒,此刻身边又没带药,一阵阵地绞痛。

  她疼得说话断断续续,声音低低,周宴深皱眉,俯身拨开她脸颊前的头发,沉声:“你平时吃什么药?”

  虞乔捂着肚子,头往下低,几乎就要挨上他的肩膀:“奥美拉唑和达喜……”

  周宴深扶着她的肩,紧紧蹙眉,她全身无力,半靠在他怀中,额头往前抵着他的肩膀,呼吸之间热气洒在他脖颈。

  沉顿几秒,他握着她的肩膀,轻轻把她按回座位,转身出去买药。

  虞乔捂着肚子,在座位上蜷缩成一团,头靠着椅背,长发半遮着脸。

  窗外不断经过的车灯光影在她鼻梁上轮转。

  迷迷糊糊中,车门再次被人打开,周宴深回来得很快,将她从座位上揽起来,揽到自己身前。

  虞乔睁开眼,对上男人在昏暗车厢里沉静的目光。

  “虞乔。”他低声喊她,两片白色的药片递到她嘴边。

  她怔怔地看着周宴深过分英俊的眉眼,张开嘴。

  指腹若有若无碰过柔软的唇,周宴深微顿,两指指腹并拢摩挲了一下。

  虞乔低头凑到他手边喝了一小口水,咽下两片药片,唇齿仍然干涩,还想再喝的时候周宴深却把水移开了。

  “……”

  “这个药不能喝太多水。

  二人离得太近,他说话时气息微弥,隐隐的雪松香。

  像风拂过被月光浸泡着的松林,清冽温淡的气息抚慰着她每一根痛感神经。

  虞乔低着头,觉得自己眼眶在逐渐泛红。

  她忽然有些后悔今晚的做法。

  周宴深近在眼前,她却要用尽全部力气克制住自己想要抱一抱他的冲动。

  还不如不见。

  扶着她肩膀的手松开,抽出座椅上褶皱的外套,顺手给她好好盖上。

  他回到驾驶座,启动车辆之前先问了她的地址。

  虞乔头偏倚着靠背,目光落在周宴深的身上,报出在北城的住址。

  车辆启动,车窗切过月光,路边的霓虹在倒退中流转,斑驳的光影一寸寸描摹他的五官。

  她动也不动,安安静静地看着。

  “周宴深。”药物开始起效,胃部疼痛缓解。

  “嗯?”夜间车辆多路况复杂,周宴深应了一声,没有分神。

  虞乔反而不吭声了,副驾驶座久久没有传来回应。

  经过一个红灯漫长的路口,周宴深踩下刹车,余光从后视镜中扫过,昏暗镜面中倒映出女人清素姣丽的一张脸。

  兴许是夜深疲乏,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柔弱无骨般窝着,透着一股叫人心怜的妩媚。

  他的视线从后视镜轻轻扫过一圈,长指几不可察地点在方向盘上,与她的目光相接。

  “今晚谢谢你……”虞乔启唇,柔而淡的声音,像春日刚酿造出的微醺清酒。

  他没应这话,只是盯着她问:“好些了吗?”

  虞乔手搭在胃旁,点了点头:“好多了。”

  周宴深收回视线,随着绿灯的凉气松开刹车,淡淡道:“胃不好就别喝酒了。”

  他说这话的同时,一缕极亮的霓虹短暂地穿过车窗照进车内,同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一起,沉甸甸地砸在了虞乔的心上。

  霎时的光亮移过他镌刻般的五官,又极快地被甩到车后,转瞬即逝间像海鸥掠过平静湖面,激起一圈圈的波澜,她方才憋住的眼泪差点再次落下。

  虞乔低下头,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说这话的人多了,虚情真心都有,但只有在爱的人面前,才会委屈。

  虞乔忽然庆幸起车厢与黑夜,让她能很好地掩饰情绪。

  车辆稳稳驶过一条条街道,兴许是夜里,周宴深开得车速不快,中途在高架上堵了一会儿,一小时后抵达她在北城的房子。

  车子只停在小区门口,虞乔在路上给容夏打了电话,让她来小区门口接自己一下。

  车灯照亮两旁郁郁葱葱,虞乔拉下自己身上盖的周宴深的外套,叠好递还给他。

  容夏在小区门口,远远看见了车,小跑着过来接她。

  没有任何再拖延的借口,虞乔垂眸,打开了车门转身想下车。

  一只脚还没踏出去,身后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心跳随着未踏出去的那只脚一起,窒息般地停在半空。

  周宴深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凉,牢牢禁锢着她。

  “虞乔,”他是偏冷的声线,在阒无人声的车厢里却像猝然冒出的星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周宴深用行动解她迟钝片刻的疑惑。

  手机被掏出,虞乔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点开通话记录,下滑,径直拨出其中一条。

  紧接着,她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划破赤-裸裸的黑夜,瞬间亮起的屏幕让她所有心事和情绪都无所遁形。

  他的声音在喧杂的乐声里,冷静明晰,清清楚楚送到她耳边:

  “昨晚的电话,是你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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